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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荡魔司（第1页）

季沉灵很慌，他现在在一个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虽然有空气，但是空气里有种腐朽的味道，他不敢吸入太多，只能一边压低自己的心跳，一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季沉灵不知道会在这里待了多久，在他有些窒息的时候，老者才终于把他放了出来。“季小哥，我觉得这里一定会有契合你的神形。”老者说得笃定，季沉灵却根本听不进去，他重见天日的第一件事，就是不管不顾地大口呼吸。

老者哑然，他忘记了“袖里乾坤”这一招有个缺点，那就是袖笼里的小空间与外界并不连通。若是几十年前，这一招还经常用到，里面的空气自然比较清新，但最近这几十年来，老者一直待在黄家并未出门，所以也没什么出手的机会，于是“袖里乾坤”便与与外界隔绝了几十年，从季沉灵的表现来看，里面的环境看来不是很理想。

“抱歉，季小哥，老朽疏忽了。”老者有些歉意。“老前辈，这里是哪里？”季沉灵咳嗽了几声，不敢去纠结对方的不妥之处。

季沉灵环顾四周，本以为到了外界，结果出来还是个封闭的空间，而且这里的空气比起里面根本好不了多少，里面的味道是腐朽，外面的味道是死亡，都让季沉灵十分不适。“这里是荡魔司。”老者抬手指了指右边的甬道，“那里面都是荡魔司关押的妖魔。”季沉灵顺着老者的手看过去，只见到一条长长的甬道，看不到尽头，甬道两边开凿出了一个个房间，漆黑的铁门和墙上的油灯随着甬道漫延到深处的黑暗中。

老者说得漫不经心，季沉灵看得心惊肉跳。

荡魔司，顾名思义，是扫除妖魔的衙门，那么什么情况下，负责扫除妖魔的衙门会选择将妖魔关押起来呢？那自然是杀不了或者不能杀，它们的共同点或许有很多，但在季沉灵看来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超出铸丹境无数倍的强大。即使是站在甬道入口的位置，隔着森冷的铁门，季沉灵依然能感受到前面蕴含的深沉的恐怖。如果不是老者站在前面，季沉灵被放出来的时候大概就会直接晕厥吧。

“您是荡魔司的人？”季沉灵问得很小心。荡魔司这个部门并不神秘，即使在临山村也会有荡魔司剿灭某处妖魔的传闻。从小到大，季沉灵每次听到荡魔司，都是各种斩妖除魔的故事，听的时候总是兴奋不已，所有人都为荡魔司的功绩大声喝彩。但只有真正到过荡魔司的人才会知道，这是一个怎样血腥的地方。

“那倒不是，不过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了。”老者摇了摇头。“黄尊者。”甬道那一头，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三两步就来到了两人身边。这人对着老者微微颔身行礼，便不再说话。

季沉灵缩了缩头，小心翼翼地退了半步。

黄尊者对着来人点了点头，也不问来人姓甚名谁，只是指了指季沉灵，“就麻烦你带这位小兄弟到处看看了。”来人微微鞠躬，而后转身又面朝甬道，慢步走了进去。这人全身都笼罩在宽大的黑袍里，季沉灵看不到他的样子和体型，而且他的声音有些奇怪，分不清男女。“季小哥，快跟上去吧。”黄尊者拍了拍季沉灵的肩膀，顺势推了他一把，季沉灵跌跌撞撞地被推进了甬道。

等季沉灵站稳，黄尊者已经不见了，黑袍人就站在他的面前。“虽然黄尊者让我帮你，但选择神形毕竟是自己的事。”黑袍人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季沉灵，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所以你只能自己感应，如果找到了契合的，就大声呼喊，我会为你开门。”说到这里，黑袍人顿了顿，“每日三餐会定时放到这里，你自行取用。”

季沉灵愣了愣，慌不迭地点头。“这样自然最好不过了。”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黄尊者和黑袍人都带给季沉灵很大的压迫感，季沉灵无法想象自己要怎样在他们面前修行。

黑袍人转身离去，季沉灵赶紧盘坐在地上，试图趁黑袍人还没有走远，适应甬道里的混乱气息，但很显然这条甬道里关押的存在都不是季沉灵这样一个小小的铸丹中期修士可以觊觎的。

“噗！”黑袍人来得快，去得更快，眨眼功夫就已经消失不见。没了黑袍人在，甬道内的混乱气息顿时涌向季沉灵，季沉灵难以承受，还没等坐稳，就吐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地。所幸他的位置还在甬道入口，这一倒，半截身子又回到了自己被放出来的那个地方，那里没有甬道内混乱气息，季沉灵抓住机会，脱离了甬道。

“我这，唉。”黄行云，黄尊者，黑袍人，三人的强大都超出了季沉灵的想象，三人展露的高境界让季沉灵不禁心神向往。季沉灵对铸丹的渴望愈发强烈。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进行感应，但却连在这条甬道打坐都做不到，这让他大受打击。

季沉灵双眼无神地躺在地上，直到肚子叫了起来，他才稍微清醒一点。季沉灵勉强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房间中，面前是看不到尽头地甬道，背后是一扇紧闭的铁门，左右是不知道什么石材的墙壁。小房间靠近甬道的一圈墙面有些许凹陷，季沉灵抬头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甬道与小房间之间原本也有一道门，只是现在被收了上去。甬道内的气息冲击到门的位置便被挡住，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壁。

甬道看上去有三米多宽，但这个小房间要稍微宽一些，多出的地方放了一张仅够一人睡的石床。石床斑驳，上面满是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但是地面很奇怪地并没有什么灰尘。甬道另一侧的门边放了一张木头桌子和板凳。

“咔！”桌子前面的墙砖突然松动，吓了季沉灵一跳。季沉灵退了几步，远远观察。墙砖缓缓地向里挪动，慢慢地，挪出了一个尺余的方形缺口，一份热腾腾的饭菜从缺口处飞了进来，稳稳地落在桌子上。季沉灵挠了挠头，向前走了几步，有些好奇缺口那边是什么，不过那边很黑，什么也看不见。

“咕～”肚子确实饿了，季沉灵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这一顿。“真好吃！”这一顿有菜有肉，烹饪手法异常娴熟，比季沉灵平时吃的要好许多。一顿饭菜下肚，季沉灵明显感觉到有热流开始从腹中涌出，顺着血管游遍全身，灵气的运行也快了不少。“这是？”季沉灵有些惊喜，赶紧打坐，引导这股热流进入丹田。“居然是灵材？！”蕴含灵气的食材，普通人是没有这个福气吃到的，季沉灵也没有吃过，但是根据身体的反馈，足矣判断出这顿饭的不同来。

“有灵材那还怕什么，磨也得磨进去！”季沉灵精神大振，转身就走进了甬道，然后又吐血而归。“不行，还是得循序渐进，一点点进去吧。”擦掉血迹，季沉灵这次只伸了一根手指过去，意外地没有反应。季沉灵一咬牙，整个人站到甬道前，一点点向前挪动。

混乱气息再度冲击而来，季沉灵脸色一白，好在只过去一点点，冲击并不大，还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季沉灵连续尝试了十天，终于可以在甬道入口处盘坐一刻钟了，这让他精神一振，加快了适应的步伐。终于，一个月后，季沉灵可以在甬道内缓慢行走了。这样巨大的进步，季沉灵将之归功于每日三餐的灵材。灵材虽然只能加快炼体的修行，但其内的灵气和养分，在这段时间为季沉灵提供了强大的支撑，让他得以每天数十次地去尝试。

“虽然能进去了，但是甬道里的气息还是会有冲击，根本不能打坐，我要怎么感应神形呢？”季沉灵坐在地上，左手撑着脸，有些苦恼。“又不是马上铸丹，先看看不就行了？”季沉灵眼睛一亮，站起身来，闭上眼睛，顺着感知慢慢走进了甬道。一般来说，“看”到神形就可以大致感觉出来是否契合，而“看”只需要有个模糊的感应，感悟却需要对神形有相当具体的把控，所以季沉灵是可以先“看”，再决定是否进行感悟的。

混乱的气息依然存在，但经过一个月的磨合，季沉灵终于找到了在这些气息中行走的平衡。

“吼！”一声兽吼在季沉灵丹田内响起，季沉灵站定，意识沉入丹田，便看到一头纯白色的巨熊站在小腹丹田的漩涡中央。白色巨熊身周萦绕着雪花，双眼猩红，一对肉掌在虚空中挥舞，掌风把雪花搅成龙卷风，向远处席卷而去，威势惊人。

可惜季沉灵并不喜欢，也没有感觉契合。

意识退出丹田，季沉灵继续向前走，又陆续感应到了许多没见过的神形，看起来都很厉害，只是没有一个契合他。

“这些神形就是被关押的妖魔吗？”季沉灵惊叹。人族的神形是悟来的，需要从外界获取，而妖魔的神形是血脉流传，修为越高的妖魔，它的形态就越接近自己血脉的源头，也就是妖魔返祖。所以人族如果直接从妖魔身上感悟神形，就可以在丹田里重铸一个同类妖魔。

人族强于妖魔的是，人族神形可以根据领悟发生进化。以最常见的蛇妖举例，如果一个人初始神形是普通的蛇妖，那他还有机会从蛇的上位种族，蟒、蛟之类的妖魔身上感悟出蛇化蟒、蛇化蛟的道理，从而使神形进化。

季沉灵在甬道内感应到的神形，大概就是这些妖魔血脉进化的程度，虽然不会选择祂们作为神形，但这并不影响它们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