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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文骄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有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前几天,谢诚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要跟你一起约出去吃饭,我去了,你没来。”
他看了眼时却的表情,继续说道:“我又去了你住的酒店找你,但你同事告诉我,你已经回明海了。我怕你再也不回来,就跟学校请了几天的假。”
时却一愣,忽然想起之前自己手机上邢铭的未接电话,大概就是要告诉自己,骆文骄来找过他。
他想了想,又问:“那你来了明海,怎么又不告诉我?”
骆文骄忽然抬眼,将目光锁定在时却脸上,语气平淡中带了一丝无奈,“我怕,我没跟你说就来了,你又要生气。之前,你不是就……”
骆文骄停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时却听得有些哑然,但转念想起,上周和骆文骄在酒店碰见的那晚,自己确实过于情绪化了一些,对着骆文骄又哭又骂。现在想想,还是有些丢脸。
“你有住的地方吗?我先送你回去。”时却叹了口气,无奈道。
骆文骄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今天还没找。”
时却不可置信地瞪了他一眼。看他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想来是只带了身后的这一个双肩包,买好机票什么也没计划,就来到了这里。
有股奇怪的感觉忽然涌上时却的心头,仿佛站在自己身前的并不是许多年没联系的兄弟,而是从自己身边走丢的家人。
“什么叫今天还没找?你到了几天了?不给我打电话,就这么一直跟着我?”时却心里已经软了下来,嘴上却还是没松劲。
骆文骄低着头,沉声道:“昨天到的,晚上就在你工作室附近随便找了个地方睡觉。”
时却一下有点难过。
他从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时候,脸上露着青黑的胡茬,一条小臂挂在脖子上,整个人无精打采,连眼神里好像也没有了光芒。曾几何时,骆文骄一向是冷漠的、高高在上的,是众人眼里触不可及的存在,永远不会让自己是这样一副惨样子。
他就站在离时却不远的地方,对时却来说陌生又久违。
见时却半天没说话,骆文骄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小心翼翼又软慢温吞地道:“那天……我跟你说的……”
每当这种时候,骆文骄都会有点羡慕辛砚。他总是那么轻而易举地,能把所有想表达的意思,全都一股脑地说个明白。
时却无奈,从摩托车把上拿起另一个头盔,戴在自己头上,转身将车梯收了回去。
“我先带你回去,太晚了。”他骑在车上,朝骆文骄柔和道,“上来。”
骆文骄愣了半晌,将一条长腿迈开,跨坐了上去。
“抱着我。”时却微微偏过头来,对身后的人轻笑道,“小心你的手。”
已经是深秋的时节,夜风带了十足的凉意,将时却握住车把的手吹得通红。身上穿的外套也被风吹透,但环在他腰上那一处温暖,让他并不觉得冷。
摩托车嗡鸣着驶过空无一人的街道,载着他和他遗失已久的同伴。
骆文骄似乎有些疲倦,一整个人靠在时却的背上,将头埋在他后颈的位置,沉默着不说话。
暖黄色的街灯照射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时却透过头盔的挡风镜向前看去,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毕业之后,他去做了近视手术,每到晚上的时候,远处的光落在眼里,会显得尤为明亮眩目。此时此刻,时却看着前方宽敞路途弥散的光辉,忽然觉得心里柔软得不像话。
他载着骆文骄在街上骑了一会儿,又回到了川行工作室所在的那条闹市街区后面的窄巷。
毕业之后,时却在川行的工作越来越忙,再加上和家里的生活作息都不一样,总会互相影响,就在后面的公寓楼租了一小套房子,能省去不少路上的时间。
时却对着门上的密码锁按了一阵,“滴滴”两声打开了房门,对着身后的骆文骄说道:“进来吧。”
房间里黑漆漆的,略有些冷。时却快走了几步,走到窗边把帘子拉好,又将照明和暖风全部打开,回到门口的鞋柜前,蹲下来帮骆文骄找了双软和的拖鞋。
“穿这个。”时却把拖鞋放到骆文骄跟前,自己随便把鞋子甩了下来,光着脚咚咚咚地冲进客厅,有些手忙脚乱地把沙和茶几上堆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和垃圾扒拉到一边,好让整个房子看起来稍微整洁一些。
骆文骄坐在门口的凳子上,一只手解着鞋带,动作慢吞吞的,一边平静地注视着屋里走来走去的人。
“你晚上吃饭没有?”时却把外套一脱,走到厨房随便转悠了一圈,拿出冰箱里仅剩的一根胡萝卜道,“没吃的话,我多做一点。”
“还没有。”骆文骄把鞋换好,稍稍走近了些,把背包和外套放在沙上。
“那我煮点面吧,也挺晚了,简单吃一点。”时却微微笑着道,一边烧上了一锅水。
骆文骄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看着厨房里忙前忙后的人,一下觉得有些恍然。他想起许多年前的某一天,他们一大帮人大半夜才从球馆回来,饿得饥肠辘辘。时却和谢诚两个人偷偷溜进秦婶的厨房,给大伙煮了一大锅的泡面。
现在想想,那好像真的已经过去很久的时间了。
时间所改变的,到底是什么呢?骆文骄觉得自己好像没怎么变,时却也没有,他的样子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在身边又笑又闹的大男孩还是一样,没有半点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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