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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是谁?”
苏令蛮眯起眼,看来这家里,都快被插成筛子了。只她不大明白的是,既然是为着对付她,为何连三弟弟那边也安插了人手?
“这……”花妈妈似是下定决心,从袖中掏出一块绢帕:“那人行事谨慎,老奴只藏了这个。”
四四方方的绢帕,右下角一簪花小楷,双面绣工齐整:
“着意自风流,乐无忧。”
字迹娟秀以极,功底不俗,绢帕都起了毛边,苏令蛮摸了摸,发觉只是寻常富贵人家都会用的冰丝,触手极软。
“近些年来,那边几乎不再有指示传来,老奴几人几乎都松懈了。只最近来了两回,一回便是那赏梅宴,还有一回,便是明日的春日宴,只说:不论如何,得将二娘子带去。再多的消息,老奴便不知道了。”
花妈妈投诚便投诚得很彻底,与之前那半真半假的话不同,完全换了个态度。苏令蛮可惜地看了她一眼:“花妈妈,若你当初直接来与我说,希望后代能有出息,欲脱离奴籍,我也未必不肯。”
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郑康业我明日便让人去京畿带回,至于你……”她闭了闭眼:“你自裁吧。”
花妈妈郑重地伏下身去:“喏。”
第61章飞来礼物
今夜是一锅乱炖。
苏令蛮目光沉沉地看向窗外,室内死一般的寂。翠色纱幔在这满室寂静里,显得格外的冷调和凄清。
花家的面如死灰地跪倒在地,邱大夫垂眼看着双手,神思不属。小八一双眼睛熬得通红,怔怔地杵在苏令蛮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绿萝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声音不大:“花妈妈去了。”
但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花家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呜咽,苏令蛮“唔”了一声,心底一时各种滋味乱窜。说起来在她这有限的枯燥的小半年月里,所行最坏之事,也不过是扯烂了三弟弟珍藏的书册,弄坏了大姐姐喜爱的金簪。
如今一下子要从孩子意气到定人生死,苏令蛮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中发苦。
绿萝怜悯地看着身前这朵仿佛被霜打了的娇花,心道果然是富贵窝里出来的小天真,若换作是自己——必然是分分钟斩杀了这几人。
小天真苏令蛮张了张口,声音柔糯,喉咙口却仿佛含了冰:“花家的,你媳妇迫害主人,虽说你毫不知情,可我苏府亦不敢留你,明日牙婆来,便将你与阿生卖去矿上做工,以后望好自为之。”至于其亲子,改换名姓郑康业,她修书一封于鄂国公府,拜托其以逃奴之名送回,将来与那二人送作堆,也算全了一家团聚。
苏令蛮自认仁至义尽,花家的逃得性命也觉满意,颤颤巍巍地磕了个头:“多谢二娘子高义。”
小八开口:“二娘子仁义,可你们也不能看二娘子好说话,便在外胡言,否则……”
花家的知几,头磕得砰砰响,口中直道:“二娘子放心,奴才必然守口如瓶,绝不向外透露一句是非。”面上老泪纵横,花家的怎么也想不到,他这辈子兢兢业业,好不容易升了个小管家之职,临了却受了这份罪,一旦去了矿上,往后的日子简直一眼看得到头。连儿子……
可还活着总还是好的。
花家的死狗一般瘫在地上,被黑衣人闷声拖了下去。邱大夫苦笑一声:“二娘子打算如何处置老夫?”
苏令蛮没搭理他,垂头看向院中树木,被夜色渲染得苍黑的叶片舒展开来,风一过便发出簌簌的响动。半晌,她才转过身来,双目含霜:“邱大夫,阿蛮其实不怪你。当年重重压迫之下,邱大夫行此举完全合情合理。可到底——你对不起我,对也不对?”
邱大夫点头:“对。”
“既邱大夫对阿蛮不起,那后半生,便干脆卖于阿蛮,如何?”苏令蛮笑得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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