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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文昌殿,突然身后传来左松岩的声音:“苏上使!”
苏云回头,只见左松岩白发苍苍,没有了刚才霸道凌厉的神态,反而尽显沧桑老态。
过了片刻,左松岩才说出一句:“苏上使,不要辜负了朔方人啊。”
苏云怔了怔,突然感受到了刚才他话中的份量,有一种莫名的责任涌上心头。
“云,可以辜负元朔大帝,但绝不会辜负朔方父老!”苏云长揖到地,起身离去。
左松岩目送他远去,等到苏云消失在夜色中,这才收回目光,取下自己的玉扳指,道:“闲云,你速度最快,劳烦你带着我的扳指,去其他十六州跑一趟。”
闲云道人躬身,伸出双手接过玉扳指,沉声道:“闲云,领命!”
他转身离去,身形一纵,跳入空中,突然化作一只白鸟振翅而去。
涂明和尚上前,面色凝重道:“老瓢把子,苏上使虽然与我们志趣相投,我也很欣赏他的魄力,但他毕竟是东都大帝派来的钦差上使,与我们不是一路人啊。我们是土匪,是强盗,用身家性命去帮助钦差……”
他失笑道:“官府不去帮,反倒我们这些盗匪去帮,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我们只帮对的,不论他的身份。”
左松岩露出笑容,道:“为了朔方父老,值得。而且倘若左仆射和老瓢把子都兜不住,那么还有更强的来头更大的来兜住!”
涂明和尚心头微震。
左松岩仰头望着文昌帝君雕塑,不紧不慢:“文昌帝君的左手拿书,右手为何是空的?其实帝君右手拄着一口青龙偃月大刀。我们拜文昌帝君的,都是一边读书,一边砍人。”
他淡淡道:“涂明,放下手中佛经,准备提刀!”
林素衣回到林家,告知林家家主雷击谷一事,愤然道:“大兄,文昌学宫欺人太甚,此事不能善罢甘休!”
“当然不能善罢甘休。”
当代林家家主名叫林致远,很儒雅随和,乃是朔方有名的大儒,担任朔方的州丞,朔方大小事务都要经他的手,道:“刚才清盛回来,已经向我说了此事。这件事,其实比你看到的更加复杂。这里面还有一个叫苏云的士子在其中兴风作浪。”
林素衣怔了怔:“苏云?”
她尽管主持雷击谷收宝一事,但是对苏云却没有印象,大部分时间她都被灵岳先生拖住。
“苏云便是这次入学大考第一人。”
林致远道:“很多人怀疑他是人魔。各大世家都在调查他,童家也在调查他,甚至连无人区也有消息说,无人区中的某些老怪对他很有兴趣。”
林素衣更加惊讶。
林致远走到窗边,看着宁静的朔方城夜色,道:“我也派人去探过他底。他的来历完美到找不到任何一丝破绽,家乡何处,家里有谁,在哪儿读庠序,同学有谁,找不到一丝毛病。”
林素衣道:“越是这样,便越是有问题。”
林致远点头:“没错。别人怀疑他是人魔的时候,我们七大世家反而怀疑他不是人魔。他是人魔不可怕,不是人魔才可怕。”
林素衣呆住了。
“我们怀疑,他是从东都来的钦差。”
林致远语不惊人死不休,不咸不淡道:“他与前太常裘水镜走得太近了,甚至有可能是裘水镜的弟子。而且在别人怀疑他是人魔时,是裘水镜保下他。”
林素衣眼睛一亮:“所以,他与裘水镜一样,可能是大帝派来的钦差!”
林致远点头,目光幽幽如夜中烛火:“大帝脾性古怪,想一出做一出,他这些年沉迷于长生,我们这些世家的日子才好过一些。怎料安稳了一些年,他又开始折腾,派来钦差上使。嘿嘿,有些老世家禁得起查,但是我们林家禁不起啊。”
林素衣心中凛然,想起林家的诸多秘密。不查,林家光鲜靓丽,名门望族,一查,洪水淹过的茅房也比林家干净一些。
林致远双手伏在栏杆上,道:“朔方七大世家,也都查不得。所以……”
林素衣疑惑道:“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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