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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眨动着薄薄的眼皮伸手挡住母亲重又推过来的一把干馍片,大人一样地说:“让爸爸吃,爸爸是咱们家的顶梁柱。”
端着老瓷碗吸吸溜溜喝地菜汤的耀先看着贤惠的媳妇和懂事的儿子,心里暖融融地涌起一股让人舒畅的欣慰,如同饱饱地吃了一顿好饭,让他感到肚子里实实在在的。妻贤子孝,不正是一个美满幸福家庭的象征吗。在这非常困难的时期,一个家庭不正需要这样吗。说实话,要在往常这一把干馍片算个啥呀,可现在是困难时期,白面馍干也是贵贱物。谁知道这饥馑灾荒啥时候才能到了头,万一拉蔓下去,那难熬的日子就还在后头哩。这干馍片最好还是留着,等真正到了紧要三关的时候拿出来能解决更大的问题。于是他也参加到推让的行例里。
老人常说:十个馍三个人争,不够吃,一个馍三个人让,吃不了。一把干馍片在小桌上推来让去的都舍不得吃。
就在一家人在小饭桌上推让着一把干馍片的时候,一个瘦瘦的人影走进他们的窑门。一家人惊愕地扭过脸,才看清走进来的是郭晋平。有人能上崖口走进他们的窑门,这让耀先月儿感到惊奇和同时也有些激动。他们俩把端在手里的老瓷碗放下,急急地起身,满脸带笑同时说出一句话:“晋平哥,先喝上一碗饭。”月儿嘴上说话的时候就站在锅台边操起一只老瓷碗,另一只手拿起架在锅沿上的木勺,就在冒着热气的敞口锅里哗哗地舀起一碗地菜汤。
郭晋平颤微微地向前挪走两步,面对真诚热情的耀先月儿,面对月儿双手奉举过来的这碗腾冒着热气拌了面的热乎乎绿油油的地菜汤,竟嗫嗫嚅嚅地说不出话。郭晋平比两年前更显得老了,头快白完了,嘴里的牙掉的没剩下几粒,腰也弯屈的更厉害。这样的人再碰上这样的饥馑灾荒,就更显得可怜牺惶。
看着耀先月儿这两张热切真诚的笑脸,看着月儿双手奉送在脸前的这一大碗滚热的地菜汤,再偷眼看一下堆在小饭桌上的那一把白生生干酥酥的白馍片,郭晋平就觉得自己这下可是找对地方找对人了。他一路从坡道下上来,进了好几家场院,好几孔窑门,看到的都是冷脸,听到的都是冷话。是啊,在这饥馑困难的时候,赶上吃饭的时间,谁家都不欢迎上门讨借粮食的人,不管这个人是五服自家还是二家旁人,都不受人欢迎。现在是啥时候,自己一家老小的嘴都顾不住,那还顾的下旁人。就是队长干部也没有给他好脸色,可是在崖口上,他却真实地看到了灿烂的笑脸和一碗腾冒着热气的拌了面的也还算是稠糊糊的地菜汤。郭晋平颤颤地伸出一双粗糙干瘦的如同老树根节一样的手,接了月儿端送到脸前的热乎乎的地菜汤,往炕沿下一蹴,把干裂的嘴唇对到碗沿上就呼呼地吞喝起来。
这那是一碗清清淡淡的地菜汤呀,对郭晋平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碗琼浆玉液,就是一碗香喷喷的西餐大菜,就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喝过的珍珠翡翠白玉汤。
郭晋平一家已经缺粮断顿好多天了。郭晋平孩子多累数大,年年都是缺粮户。赶上这灾荒困难,他的日月就更难过,往年青黄不接的时候,还能背着毛裢布袋到下马河大十字上去籴一点粮食,或是在门前门后邻里乡亲那里借凑一点,或是找队长,找干部哭哭牺惶要点救济。可是现在不行了,现在是全国困难时期,人人自顾不暇,家家叫苦连天,下马河大十字上那里还再有一个出手粮食的人,卧马沟谁家不是勒紧了裤腰带苦苦地往下熬呀。这看不见头的灾荒谁知道要持续到啥时候,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郭晋平家断顿好几天,这几天他和他的女人求爷爷告奶奶,东家借西家借,借遍了全村也没有借下几颗粮食,一群孩子在窑里饿的哇哇乱叫。今天女人倒是挖回来一把地菜,他也从北坡地里偷拽回半篓子嫩苜蓿芽子,但是家里再没有一星半点面,这野菜苜蓿不拌上一点面是熬煮不成饭的。一急之下,郭晋平走出窑门,但是他站在坡道上看着躺在日头底下死气沉沉的村子迷迷茫茫地不知该去找谁。现在正是晌午做饭的时候,满村里却不听风箱响,不见炊烟起。家家都难呀,老实人佝偻着腰立在坡道上做难了好半天,才想起郭安屯。全村三十几家他都借遍了,唯独还没有上过郭安屯的家门。说起来他和郭安屯还是刚出五服的自家兄弟呢,老人们在世的时候两家人还在一个坟堆上烧纸上坟呢,再说安屯现在又是政治队长,是村干部,总会比别人多一些办法。郭晋平这样想着就向他刚出了五服的兄弟,政治队长郭安屯的场院走去。
郭晋平佝偻着腰身萎萎缩缩战战兢兢地走进郭安屯的场院。这时郭安屯一家已经吃罢午饭撂下碗了,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蹦跳着从郭晋平身边穿过,出门到下面的学校上学去了。两个小儿子也欢欢势势地在宽敞的院子里玩耍起来,郭安屯的女人彩兰端着一盆洗锅泔水从窑里出来,差点泼了郭晋平一身。“哟,是他大爹呀。”郭晋平单崩儿兄弟一个,但他在郭姓门里却排行老大,所以彩兰才这样称叫他。彩兰脸上的水色挺好,滋滋润润的没有一点饥饿的菜色。
郭晋平不敢往彩兰滋润的脸上多看,他知道这是一个厉害难缠的女人。他唯唯诺诺地唉叹一声,就问:“安屯兄弟在窑里吗?”
不等彩兰应声答话,郭安屯浑浑亮亮的声音就从窑门里传飞出来:“在哩,谁呀?”刚吃完饭撂下碗的郭安屯倚靠在炕上的被卷上抽吸着旱烟,他已经听出外面说话的是郭晋平,但他还是这样拿着腔儿问一声。对郭姓门里的这个老哥,他一向就瞧看不起。
“是我,安屯你在哩。”郭晋平赶紧应着声往窑里走。
郭安屯懒懒地倚在被卷上没动,只是浓浓地吐出一口烟,猜想着郭晋平上门来是要说啥事。两个人虽是郭姓门里的兄弟,但平常来往的不多。郭安屯嫌郭晋平窝囊没本事;郭晋平嫌郭安屯张张扬扬的太过份。今天郭晋平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上了他的门。
郭晋平进了窑门朝半倚在炕上抽吸着旱烟的郭安屯点点头,就紧着扭脸往摆放在后窑里的饭桌上看,他想知道政治队长一家人吃的是啥饭,为啥这么早这么快就能吃完,旁人家这时候都还在为掀开锅没米下而熬煎哩。
摆放在后窑里的饭桌上已被彩兰扣上一个大大的荆条编成的罩子,罩子底下究竟扣盖着的是什么样的饭食,郭晋平无从知道,但从这窑里欢势蹦跳出去的四个孩子身上,从彩兰红红亮亮滋滋润润的脸上,郭晋平能想象出来那荆条罩子下扣盖着的肯定不是地菜苜蓿榆树叶子之类的东西,肯定是有虚虚软软的大白馍……
郭晋平扭脸转脖子痴痴迷迷地直往后窑里用荆条罩盖住的饭桌上看,让郭安屯警觉起来,同时暗暗庆幸自己一家早早地把晌午饭吃罢咧,要是一家人正围坐在饭桌上端着碗吃饭,郭晋平进来那可就不好看了。郭安屯把烟袋锅里还没有燃尽的烟丝叭叭响地磕在炕围眼墙上,他是在有意想把郭晋平的注意力从后窑吸引过来。
叭叭两声脆响,果然把郭晋平迷迷瞪瞪的视线从后窑里扯拽过来,“你是有啥事吧?”见郭晋平把脸扭转过来,郭安屯就这样淡淡地问一声。问话的时候他用的是“你”,而不是“哥”,本来他应该称叫郭晋平一声哥的,但是他没有,他已经不习惯叫他哥了。
郭晋平扭过脸,又听见政治队长这样问,就拙拙纳纳地说出来意,说话时两只粗糙干硬的像是老树根节一样的手不住地来回扭弄着,还弄出几声难听的叭叭的骨节脱臼的响声。他说:“安屯兄弟,我也实在是没奈何了才来找你下气说话,你知道咱的日月,断顿缺粮好几天了,我找你就是想……”
郭晋平的话音在半空中都虚悠悠地打着颤,就是这打着颤底气不足的话,彩兰都没有让他说完。“啊呀呀,他大爹,你就不要张这个嘴了,你兄弟也和你一模似样,也缺粮断顿掀不开锅咧。”彩兰的话真的就像是一把刀子,把郭晋平的话在半空里拦腰斩断了。
郭晋平木呆呆地看着倚靠在炕上一直没有动弹的郭安屯,在他迟滞呆板的眼里分明还有一丝儿企盼,因为炕上这个人毕竟是他才出了五服的自家兄弟,毕竟是卧马沟的政治队长,在这样的时候不找他找谁呀?
郭安屯欠欠身往烟锅里再装剜一锅烟丝,黑黝黝的脸上这才呈现出一片为难的表情,他敲打着火镰石,先把染了硝脂的引火棉花捻子点着,再把冒烟的硝脂棉花按到烟锅上,深吸一口,就嘬吸着牙花子说:“难呀,现在是困难时期,谁家的日月都不好过,我这屋里你也知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我这窑里就有四个半大的小子呀。”
彩兰拿起一把笤帚哗哗扫起地,扫地实际上就是赶客人走,这谁都知道。窑里的脚地是没铺砖的土地,彩兰没好气地舞动着笤帚,窑里就腾漫起密麻麻的一片尘土。正在抽烟说话的郭安屯被满窑里弥散飞扬的尘土呛的喘不上气,就抡起旱烟锅在炕围眼墙上重重地敲几下,然后咬着牙横眉瞪眼地骂一声:“没眼色的东西,看不见有人在窑里说话。”彩兰叭地一声把手里的笤帚重重地扔在郭晋平脚下,扭身走出窑门。
郭安屯和彩兰演了一出双簧戏,郭晋平只好往出走人,他是来借粮借米的,不是来看人家两口子甩脸吵嘴的。郭晋平虽然是个没本事的窝囊人,但他也是个知趣的人。给人舍脸下气地开一回口多难呀,不但没有借下一口粮,还倒弄了个不好看。郭晋平转过身要往窑门外走时,郭安屯变过脸色缓着声说“你没到皂角树下的上房院去找找根才?”他也不知道为啥要说这样的话,吴根才现在和他已是儿女亲家,他不是有意要把缠手难办的事往亲家身上推。
转过身就要走出窑门的郭晋平微微顿一下,瘦瘦的肩膀头抖了两抖,没有说出话来。谁说他没有去找过吴根才,那年春荒他不往皂角树下的上房院里跑几回,今年更是跑的没了趟数,真的,郭晋平自己都记不起来今年闹起饥荒后他往上房院里跑了多少回了。只是记得每次出来都没有空过手。吴根才和改改是一对好人,但人家也是一家人过日子,上房院终究不是舍站。他是个人羞臊得再不好意思往那里去了,怎么能没完没了地去找吴根才伸手呢?就是在前两天他亲眼看见吴根才一家人端起的碗里也全是绿绿的苜蓿菜,几乎连一点面都没拌,他的三个水灵灵的女儿,现在也是一脸的憔黄菜色,这分明就是饿的呀。
郭安屯见郭晋平瘦削的肩膀头抖了抖,却没有说出话来,就再说:“要不,你去找找虎林,虎林那家伙偏窑里有好几个拐洞,门锁的紧紧的,谁也不让进,估计他偏窑拐洞里肯定还藏攒着不少粮食。你去找他吧,虎林小算盘打的紧,你许上他一点利,他就可能会调置些粮食给你。出利就出利吧,赶上这个时候了,先熬过饥荒再说。”郭安屯说这席话的时候郭晋平已走出他的窑门,他不需要他的提醒,虎林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知道,不用别人提醒。虎林是个吝啬的铁公鸡,奸滑的周扒皮,是个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人。这些年郭晋平可是没有少找虎林借凑过粮食,现在他都不敢再找他借了。别人是借粮,虎林是在放粮。他放出去的钱粮比旧社会的财主放的利息还高,三年的利息比本大,郭晋平是背不起这样的高利息呀。不过话再说回来,现在即是他能背得起,虎林也不定再肯借给他了,怕他还不回本,讨不回利。
郭安屯虽然袖着手在看郭晋平的笑话,但他最后说出来的这句话却是千真万确的真理:先熬过饥荒再说。总不能让老婆孩子在这饥荒中饿死吧。在万般无奈的时候,郭晋平只好再向虎林的场院走去。
圪蹴在柿树底下正抱着一只粗瓷海碗往嘴里刨饭的虎林,抬头看见郭晋平驼腰弓背低缩着脑袋一脸愁苦地走进他的场院,就赶紧从柿树下站起来,也顾不上和已经进了院门的郭晋平招呼一声,扭身先往窑里跑。兵荒不露财,饥荒不露粮,这是老先人千百年留传下来的古训。虎林急急地往窑里跑就是害怕郭晋平看见他端在碗里的稠稠的面条饭,这年月除了讨米借粮,谁还会到他的院子里来,尤其是这个把日月过烂过倒灶了的郭晋平。虎林回到窑里把端在手上的饭碗往和面盆里一扣,返身再往窑门外走,他要把已经走进场院的郭晋平拦挡在窑门外,他是把自己手上的饭碗藏扣在和面盆里了,但他媳妇他儿子还有他的老爹老妈还正在窑里端着碗吃饭哩,吃的虽不是山珍海味,但在旁人都掀开锅没米下,都靠挖野菜拽苜蓿捋树叶熬度饥荒的时候,他们一家人还能端起一碗稠糊糊的面条饭实在让人嫉妒,实在让人羡慕。让人嫉妒,让人羡慕在这时候绝对不是好事。虎林抹一把额头上因为刚才喝热腾腾的稠面饭而冒出来的一层湿晶晶的汗水,把郭晋平正好就拦挡在窑门口上。“呀,是晋平哥,来来,咱哥俩坐到柿树底下说话,柿树底下凉快。”虎林侧着身子把窑门口上的郭晋平硬往柿树底下让。
弓腰弯背一脸卑微的郭晋平努着眼朝黑森森的窑门里张望一下,只好跟着虎林往柿树下走。柿树上绿葱葱的叶片间缀满了小扣子一样青青的小柿。在柿树下坐定,虎林明明知道郭晋平是干啥来了,却偏偏左顾右盼地把话往别处说。
郭晋平两只粗糙的手扭弄的叭叭响,衰老卑微的脸上牺牺惶惶地布满了为难的神色,但他还是蠕动着灰白干裂的嘴唇怯怯地说出话来,因为他嘴里的牙掉了许多,吐说出来的话就不是很清晰,他说:“虎林兄弟,老哥又来求你来咧,今天老哥实实是没一点办法才再到你门上来的,你就多多少少借凑给老哥一点粮食吧,一干娃在窑里饿的哇哇叫哩。”
虎林脸上倒是有了一丝儿同情怜悯的表情,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像河滩里捞出来的石头一样圆圆的硬硬的,让郭晋平一下就没了脾气。虎林把嘴角儿松驰地向下撇撇,把狡黠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似有千难万难地唉叹着说:“唉,我也是一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早不是原来的那份日月了,搁在早几年,碰上这样的灾荒,不用老哥你开口说话,三石五石粮食我就给你送过去了。粮食能比命值钱?可是现在不行咧,自从五三年卖余粮,让人逼着把那点家底儿扫走,咱就再也没有缓过劲来,拿啥缓呀?土地骡马连犁连耙都交给农业社了,队里一年给你分一百斤口粮,到了我跟前也是两个五十斤,连厘厘毫毫都不多。我只是徒有虚名,背了一块原来的招牌。现在也是和你一样,掀开锅盖没米下,苦苦地往下熬哩。你也知道晌午间歇工的时候咱不是一起去偷拽的苜蓿,刚才我碗里端的就是那把苜蓿菜蒸出来的菜疙瘩。”虎林真是一个会说话的聪明人,这一席话既诉了现在的苦,又翻了过去的账,把自己说的真的和郭晋平是一个样了。
虎林的话并没有堵住郭晋平的嘴,郭晋平知道他是故意在哭穷装牺惶,是不想借粮食给他,是怕他白吃了粮食还不起息,就狠着心说:“虎林兄弟,你也就不要摆说你的难处了,咱长话短说,别人从你这里借一斗粮食是一成的利,我给你出两成,别人两成我三成。好兄弟,不要怕哥还不起,哥屋里的几个女子眼看着就大了,割倒麦说一个出去要回来的彩礼连本带利一起还你。”饿急了的汉子敢许愿,郭晋平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虎林并不被郭晋平哀哀可怜的话所打动,他早就把他看扁了,住在坡上烂窑里的郭晋平啥时候才能有了好日子,年轻的时候是旧社会,穷的差点连老婆都说不下,后来解放了土改了,别人在单干的那几年先先后后都把家的差不多,起码是把过日子的底儿踩牢实了,可他只是在窑里生了一堆憨憨娃把穷根扎到海里去了,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有粮食有钱说啥也不能借给这号人,借给了这号人别说是收利,就是本钱恐怕都难要得回来。什么叫肉包子打狗?把粮食借给这号人就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精明的虎林现在说啥也不会把自己宝贵的粮食借放给郭晋平,换了别人肯出这样的高利,他也许会动动心放一点出去。但在郭晋平身上不行,他根本就没有偿还的能力。这点眼力虎林还是有的。于是虎林板住脸闷着声说:“晋平哥,你这话可就说的我不爱听咧,现在是啥时候,我又不是过去的地主富农,是靠吃租吃息盘剥别人过活,现在碰上这么大的困难,外面都饿死人了,谁还敢放粮收息。我自己一家人的嘴都吊起来了,那还有粮食往外借。刚才那两成三成的话你可不能再说。”
郭晋平抻着细瘦的脖子再说不出话,他的嘴让虎林拿话严严地堵住了,虎林敲敲打打的再不让他说话。老实八交的郭晋平翻翻白多黑少的眼珠子,尴尴尬尬地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不是一家人不登一家门,虎林媳妇引菊和虎林真该配成一对。在虎林日急慌忙地把碗扣放在和面盆里,把郭晋平拦挡在窑门外,在柿树下坐下说起话的这段时间里,引菊也就动了心思,她当然知道郭晋平这时候找上门来是为了个啥,除了借凑粮食再不会有别的事。她也知道男人肯定不会再往外借放粮食,现在不是一般的时候了。引菊在窑门上探着头看见两个人坐在柿树底下长长短短地说起话,说个没完。她就想替男人打个圆场,把讨厌的郭晋平支走。于是她起身捞起一个粗粗的黑瓷碗,给里面倒半碗凉开水,再从锅里瓦箅子上搬起半个黑硬青的地菜疙瘩,迈出窑门向柿树下走去。在偏窑拐洞里虽然藏攒着半囤好几百斤麦子,但是在这看不见头的灾荒年景里,引菊也是舍不得放开肚子去海吃。他们也和村里的其他人家一样,挖地菜拽苜蓿捋树叶,蒸菜团捏菜馍熬菜汤熬度饥荒。在这样的年景里他们不能往外显露,鸟儿出头是要挨枪打的,他们有过这样的教训。那半囤麦子是他们一家人精打细算勒紧裤腰带从牙缝里抠挤出来的,庄稼人的日子就在平常的仔细上。平素间在乎一粒粮一滴油,赶上灾荒年景就能从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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