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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人言可畏（第1页）

宋倾雪没顾及徒弟不耐烦的表情，继续说着其他几个传闻：

拿乌草找乐的成林收到了乌草的驻颜丹，成功追到了心仪的女子；

平日里乌草醉心丹道所以才没时间打理仪表，作为女人，能为了钻研晦涩难懂的丹药主动放弃了外表；

长久以来接受大家恶意却从未抱怨的乌草，只希望能用自己的执着专心带动乌烽山的丹药医理课程，让更多的新入门弟子加入乌烽山学习；

乌草不善言辞，比起交流更喜欢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表达感情；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有利于乌草的言论正流传在弟子之间。

并且有当事人成林展示过被赠与的丹药，虽说是七品，但也间接证明了传闻的真实性。

巡逻队的弟子也证明了，是叶昕海亲口告诉他们自己的师姐把自己拉上悬崖的，稍有不慎两个人可能都会掉入崖下。

这些正向言论使得乌草在弟子们心目当中变得无比高大伟岸，那些散出的善意或出于同情或出于敬佩，当然有一部分人讨好乌草只想从乌草那里得到驻颜丹罢了。

“哇……”听完这些，叶昕海惊讶地眨眨眼，“师姐一下子成了大家的榜样了呢。”

“行了别装了，这事儿就是你挑起来的吧！”宋倾雪被小徒弟的表现气笑了，用一副“我早就明白了”的表情大声说道。

“师父您要没事儿就回去睡个美容觉，大中午头那么热就别杵在门边了。”

见这家伙还不打算承认，宋倾雪马上把自己的猜想一一列举出来。

先放出最能吸引人兴趣的话题——五品驻颜丹来博得大家关注，这个选品就极为考究，不能太离谱让人无法相信，不能太平常让人失去好奇心，六品到四品都可以。并且要符合乌草真实水平，倘若太高便会引起长老注意，如果长老带头亲自询问做师父的宋倾雪便会事情败露。

引了一定程度的关注后，一定会有人去求证这个事实，那么成林作为计划的重要一环便准备出场。

曾经在大家面前戏耍过乌草的成林放出消息并展示七品驻颜丹和已经追到心仪女子，一是不会让别人觉得是乌草自吹自擂，毕竟成林可是当众给乌草难堪的人。二是为接下来其他宣扬乌草品行消息的放出做铺垫，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刻意。

用七品丹药虽与所传五品不符，但仔细考虑就能以“没理由送贵重的五品驻颜丹，七品驻颜丹能帮助到就足够了”为由解释。

最后就是释放各类真真假假的消息，只需证明其中一个“舍命救人”就足以满足大家的求知欲，现在了解内情的弟子不再会刻意追求真伪，所以大可放心把其他言论丢到明面上供大家传听。

那些消息挑动了弟子们的恻隐心、敬佩心，如果没有被打动也会因为“五品驻颜丹”有求于乌草而对乌草的态度生改变。

释放的言论里甚至考虑到了乌草本人的态度，就算乌草依旧保持沉默，也会被当作其不善言辞来理解。

“放眼整个凌云宗，唯二了解小乌草的人都在这间屋子里了，又不是我干的，不只能是你么？以小乌草的性格她肯定不会询问缘由甚至会惧怕莫名的好意，这种不在乎和畏惧感更加让其他人觉得她是个十足的好孩子……成林的七品驻颜丹也是那天我看着你炼出来的吧？”

听了宋倾雪有理有据的一同分析，叶昕海看着自己的师父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您不是先得出答案才逆推导出来的么，找我只是来求证罢了。”

宋倾雪一惊，心说这家伙竟连自己是先猜出始作俑者再开始分析手段这点都看出来了。

“不愧是师父啊，吃个午饭的功夫就把我猜得透透的了……”叶昕海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是先有了答案才来求证的？”

“因为您后面全猜错了，我只做了前两件事情，放出五品驻颜丹和用七品驻颜丹请成林师兄出面证明。”

后面全猜错了？宋倾雪人都傻了，明明她刚得出结论时还感慨这计划无比严丝合缝、逻辑自洽，结果都是她脑补出来的。

就好像忙活了半天，想要的东西没能全部得到。

皱着眉踱步到叶昕海身边，宋倾雪右手抵着下巴，思索来思索去，还是没搞明白只做了前两件事情凭什么能让言论展到今天中午这种程度。

看出自己师父的疑惑，叶昕海耸耸肩膀解释了起来：“到了成林师兄出面这一步，人们大都会因为错看一个人那么久而感到不可思议，由于逆反心理产生的不信任、从众心理产生的同理心，大家自然而然就会想要深挖这个人以前所做的事情。‘舍命救人’、‘不善言辞’就是他们深挖出的证据。这时候所有人都会相信师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接下来就更简单了……”

说到这里，叶昕海反而皱起了眉头态度有些悲哀，“除了上述两种言论，其他言论全部都是编造而成，至于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编造的谎言，全部是因为人们的一己私欲。他们享受着成为消息源的那种变态的‘认知感’、‘存在感’。这些人不会考虑当事人的感受，只把大家‘最想看到的’消息编造传播，引起其他人的追捧效仿。如此反复，便是今天的结果。”

第一次，宋倾雪觉得自己对眼前的宝贝徒弟感到陌生，听完了叶昕海的解释，感觉自己离着叶昕海非常遥远。

那些自己看到的、理解的叶昕海，是不是也是她“最想看到的”叶昕海呢？是不是自己从来没有认真去了解过眼前的徒弟呢？

“真可怕啊……”良久，宋倾雪感叹道。

她转念一想，传言越来越离谱，过于神化乌草的言行，过度理解乌草的言行，最后一定会引来信任决堤……大家会为真实乌草与自己印象上的偏差感到被欺骗，最后把自己的一厢情愿变成对乌草的怒火。

这时候该怎么办？

“放心好了，过两天就会消停的，乌草师姐的态度会极大消磨掉大家的热情，传闻热度也会由盛转衰，最后只留下‘乌草师姐就是这样不领情的好人’结尾。再也不会有人去提及‘五品驻颜丹’和那些离谱的言论了……这次事件的酵，只是大家茶余饭后的娱乐罢了。”知道宋倾雪的担心，叶昕海宽慰道。

半信半疑的宋倾雪询问叶昕海为什么那么确定。

叶昕海只是无奈回答：因为人们只是寻些乐子而已。对于乐子，又能有几分真心呢？

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管最后大家还会不会提及乌草，从今天开始便不会有人再欺负、戏弄自己的师姐，这就足够了。

“叶昕海。”

“嗯？”

“你在入宗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啊，在当话小主持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