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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玄和第五兄弟来了,坐吧。”韦衡示意奉玄和佛子坐下。
三个人简单问候过后,韦衡问:“奉玄,你和第五兄弟回来的时候,路上可遇见了什么人?”
奉玄说:“没遇见。”
佛子说:“没有。”
“藏起来的人,也没有?尤其在大营附近。”
奉玄想了想,看向佛子,佛子轻轻摇了一下头,奉玄确认过佛子的眼神,说:“只在营外看见了几个穿羊毛袍子的人,没人藏着。”
“嗯。”韦衡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营外那几个是妫州来的人,说是来请罪的。”
韦衡对高勒说:“我醒了,去吧,请客人进来。”
韦衡看起来像是在休息,身上看不出平时“少将军”的影子——奉玄平时见韦衡,韦衡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显出武人打扮,或是戴着肩甲,或是戴着护腕。然而韦衡现在卸去一身重负,连护腕都没戴,穿着一件殷红色圆领袍,一头银灰色头也只简单束了一个马尾,不用冠和簪严格束起。
奉玄看见这样的韦衡,反而觉得陌生。
梅荣刀没有入鞘,摆在韦衡身前的案上,刀身泛出寒光。
韦衡对佛子说:“第五兄弟,你要找的剑,我已经让人去找了,还没有消息。”
佛子说:“多谢小韦将军。”
“谢什么。我帮你,你也帮我。”
佛子平时对着人时也常常显得冷淡,然而奉玄察觉出佛子面对着韦衡显得格外冷淡——似乎带着无限的防备。
奉玄和佛子在大营外见过的几个穿羊毛袍子的人在士兵的带领下走了过来,跪在帐外向韦衡请安,韦衡让其中领头的人走进来。
那领头的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儒士,四十岁左右,他站起身,捧着一个木头匣子走进主帐。走着走着,他忽然将一只手伸向胸前,那只手还没伸入衣服中,帐外执戟的士兵手中的戟已经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韦衡问:“衣服里有信?”
“是。”
韦衡对一个士兵说:“替他拿出来。”
那士兵拿出一封信,呈给韦衡。韦衡没有看,让士兵把信放在了案上。
韦衡问:“匣子里是什么?”
“草民替流主李延龄向将军请罪。匣中装的是紫元真人的兄弟的人头。”
韦衡说了一个字:“开。”
戟依旧架在带信人的脖子上,他打开了匣子,匣中的白绫染着血,血色已经变成了黑褐色。一颗人头放在匣子里,闭着双目。
韦衡忽然笑了一声,笑意不入眼底,他说:“我真怕这颗头睁开眼咬死我。”
“你别说话。”韦衡对带信人说完,转头对在奉玄和佛子来主帐前就跪在主帐里的那人说:“过来,认人。”
那人的手被绑在身后,膝行过来,奉玄这才看清他的脸,原来是个被韦衡抓到的被妫州流人买通的细作。
“是不是紫元真人的兄弟?”韦衡说:“我怕李延龄也是紫元真人的兄弟。他推出来别的兄弟送死,自己却又忘不了兄弟齐心,想着搞乱了我这卢州。”
那细作声音颤抖着说:“的确是紫元真人的弟弟。” “来送头的人是谁?”
“……”
“你没见过,还是不敢说。”韦衡站起身,拿起了梅荣刀,刀尖垂在地上,韦衡垂眸看向跪着的细作,微微抬起了刀。
刀身直而纤细。冰凉的刀尖在细作的脖子上划过,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血痕。刀身拍在他的脸上,韦衡说:“再想想,该怎么告诉我。”
“送、送头的人是……”那细作抖得厉害,话没说完,忽然没了声音。韦衡手里的梅荣刀上沾上了很浓的鲜血。细作大睁着眼倒了下去。
奉玄不由自主蹙了一下眉,微微侧过脸,不忍看地上的血。
主帐中静得吓人,韦衡看着刀上的血说:“说晚了,我不喜欢。”
他对带信人说:“你自己说。”
那带信人肉眼可见地抖了起来,“草民名叫庾深,是流主李延龄身边的管事。”
“李延龄送头是什么意思?”
“向将军赔罪。”
“一颗头怎么赔罪?”
“紫元真人兄弟图谋流主之位,被流主关押,逃出后阴谋陷害流主,于是二人偷窃流主的金印,假传消息。他二人所作所为都是有意要激怒将军,挑拨将军与流主的关系。将军,流主听闻将军大名,敬仰已久,从无不敬之心!此次献头,是为求和。”
“怕什么?”韦衡嗤笑了一声,说:“我韦衡又去不了妫州。只要他不来卢州,不需要怕我,也不用求和。”
“妫州有两万流人,如果不能从尸疫道出逃,迟早都会变成狂尸,酿成大祸。流主希望从将军手里为两万人求一条生路,希望能从卢州借道!”
“呵呵,想得挺好,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诚意。”韦衡说:“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答我,你答不出来,就是没有诚意。”
带信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将军请问。”
高勒搬了一把胡椅,韦衡坐下,看着跪在脚下的带信人,说:“你们想从卢州借道……我一问:两万妫州人从生了尸疫的地方翻山而过,他们不安全,他们的安全如何保证。我二问:进了卢州,妫州人万一染上尸疫,将尸疫带到卢州各地,卢州不安全,卢州的安全如何保证。我三问:这两万人总不能不吃饭吧,我要问他们吃什么。我卢州人都要吃不起饭了,我卢州供不起两万外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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