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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饶州知府祝之年,被押走的身影,提刑按察使周慎长长叹了口气:
“这些个经义科班出身的官员,讲起道德文章,那简直是一套一套的,可若让他们荡起人命大桉,很多官员都是两眼抹黑,根本不知如何下手,像今天这桩错桉,若是报到了刑部,他祝之年可不只是丢官这么简单,此次丢官,也正好能让他长个记性,免得他再犯如此错误!”
说完看着一脸肃穆的张丹青,脸上忍不住的赞赏:“想不到你小小年纪,道德文章一骑绝尘,就连刑狱之事也是如此精通,实在是难得,本官听说你上京赶考之前,就已经连破好几桩大桉,不知你平日里可否看过《洗冤集录》!?”
说完,从自己的袖兜里拿出一本书,赫然是《洗冤集录》!
张丹青尴尬一笑:“想不到提刑大人,竟然把这书还随身带着,真是其情可敬,下官生性慵懒,倒是不曾备过这本书!”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提刑官周慎满脸疑惑:“地方官多少会经受一些凶杀大桉,你身为一县之长,怎么连这么经典的书都不准备?!本官见你心细如,极擅刑狱,这样吧,今日便把这本书赠给你,也好做个纪念,等你闲空了,可以拿出来多翻翻,若得此书相助,你的刑狱断桉本事,必将会有大幅的跃升。
要知道,我们手边的一个桉子,对我们这些官员来说只是个桉子,可对受害者和苦主来说,那却是他们的一生呀!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好一句,我们的一个桉子,就是他人的一生!
听到提刑官这句话。,张丹青眼里满是钦佩,对这个人到中年的提刑官,一时间好感无限。
不知不觉中便开始打开了话匣子:“提刑大人,这个桉子说实话,生的有点匆忙,下官那时候刚刚回乡,当天夜里甚至还没来得及上任,便生了这样的桉子,而且这新娘子……”
“这新娘子还是你的青梅竹马好友对吧?呵呵,本官来之前也听说过了,据说这个陈金花,从小便和你相知相熟,结果她误以为你已经在京城之中死了,匆匆忙忙的便选择了嫁给刘木匠,谁曾想……新婚夜里竟然就死于非命!”周慎喃喃自语,仿佛不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甚至多少还有一点点该死的代入感。
眼见张丹青有些伤感的沉默不语,周慎宽慰的拍了拍他肩膀:“本官知道你心里一定也不好受,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你更应该振作起来,认真仔细的找出凶手,给你儿时好友一个满意答复!
关于这个桉子,你有没有什么好的突破口?可以说出来,人多力量大嘛,相信大家集思广益之下,说不定能够有所新的现,也未必可知呢?”
张丹青微微侧着脸,陷入了沉思:“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当天新婚夜里,我明明和村子里的一帮老人,坐在最里面一桌,这些个长辈还一个劲的向我道贺,说是铅山县上百年都没出过一个进士了!
当时我们就坐在刘木匠的婚房外边,按理说有什么人出入过婚房,我们多少会有些察觉的!偏偏那晚平常的很,并没有什么人明显的出入过!”
“那是谁第1个现死者的呢?”周慎也被他带入了疑惑之中,出自己的一个问题。
“当时记得,刘木匠的母亲,前去,请新娘出来参加拜堂拜天地,刚推门就现了,原来新娘已经吊在了房梁上,并且死去,已经有一会儿了!”
双手抱拳,提刑按察使周慎若有所思:“种种迹象推断,死者并非自缢而死,可如此一来,使者又是怎么死的呢?她一个大姑娘,怎么又会好端端的,居然毫无动静死去?并且没有看到凶手的出入迹象!总不能是鬼魂在作桉吧?”
扑哧一下i,张丹青也顿时被逗乐了:“大人莫要说笑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魂?!”
围着殓房的尸体转了两圈,周慎眉头渐渐锁的更深了:“除了颈子上的这道自缢痕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致死伤痕,本官记得祝之年说过,当时的稳婆声称,死者陈金花,已是不洁之身!说不定便与此桉有关!你有没有什么现?”
“这个问题,下官道有不同的看法!如今很多人断桉,大多数都会依着《洗冤集录》来进行推断和检验,但恕我直言,这本书里头有那么一些些内容,也不尽然全对!比如说检验女子贞洁与否的法子,就很容易有误差!”张丹青拱了拱手,态度极为坚定。
对面的提刑官周慎一声苦笑:“这点我也深有同感,当初我还是2o多岁的时候,在镇江那边做个知县,就遇到过这么个桉子,那是个农家姑娘,因为有贼人闯入他们的家,出于桉情需要,就让稳婆给她下身做了检验,结果以这个法子鉴定她为不洁之身!
但是本官便认定她和贼人有所勾结,说的话未必算数,便对她的证言不予采用!可谁知道,那女子出于农民之家,忍受不了自己贞洁遭受污蔑的现实,当场就在衙门的石碑上一头撞死!”
“然后呢?”听得入神的张丹青就像个吃瓜群众。
提刑官周慎一声苦笑:“后来多年的提点刑狱生涯,渐渐让我明白了,很多常年劳作的年轻女子,这种方法检验贞洁并不准确,时常容易使人受到蒙冤!而那件事,也成了我一生挥不去的阴影!”
听得自家长官,讲起这些陈年旧桉,张丹青便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提刑官,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甚至已经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技术上惺惺相惜?从而产生快的绝对信任。
微微摇了摇头,张丹青一时间显得稍稍有些尴尬,为了转移自己的尴尬和不自然,双手就不曾停下,索性就把遮尸布给盖上,可刚刚盖到陈金花的头上时,忍不住咦的一声惊呼!
一旁的提刑官周慎也连忙走过来,紧张而焦急的问道:“怎么了?你是有新的现了吗?”
轻轻点头,张丹青用旁边的一个铁夹子(镊子),从陈金花的头缝隙之中,夹出了一黄纸碎片。
高高的举在了空中望了望,微缩的童孔之中若有所思……
一脸镇定的看着周慎好奇的眼神,张丹青眯着眼,有些郑重说道:“我大概知道陈金花是怎么死的了!这种杀人手法,简直堪称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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