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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线是鲁班门的基本法器,每个鲁班门弟子都要随身带着,睡觉也不能拿下。”钟易说:“只是我的墨线经过改良,截去中段,只余两头,就算把其中一头扔进成吨的线海布头里,只要我牵着另一头,都能把它拉出来。”
钟易说着,抬手给他们看,他手上有一只手表,看起来相当普通,墨黑的表盘上刻印北斗七星,其中分针的指针中间,有一截黑色的直线,定神看去,还以为是指针本来就有的装饰。
“那段黑线被我嵌进指针里,配合表盘,就能做成一个寻物指北针。”钟易说:“另一端我扣在表带里,比头发还细,只要一拉,就能弹到任何地方,轻易取不下来,也不容易被发现。”
“那老妖婆一头一脸的毛,又是在夜里,白大人一逼,我再一弹指,就勾上了。”
那个指针此刻果然不动,笔直地指向眼前的泥路尽头。
三人在泥里拔脚,走了快一个半小时,才看到田边终于有了村子。
广西丘陵山地多,村落房子也错落开来,三人穿过村子,几个挂鼻涕的小孩见了就跟着他们,仿佛一群小狗般不肯散,又好奇又想摸猫,三人走到哪里跟到哪里,身后还领了几只大鹅。
王小明和陆小鲁都喜欢小孩子,假装头也不回地走了几步,突然转身,捉住两个腿最短来不及跑的小小孩,哈哈笑着把他们抱起来。
跑开的孩子顿时不干了,捡了瓦片秸秆过来救人。
钟易说:“你们是来拐孩子的?快放下。”
两人把小朋友放下,在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两盒火车上吃的口香糖,一一分了。
“还是山里人淳朴。”陆小鲁笑嘻嘻地说:“在城里给小孩发糖吃,路人都要报警的。”
几个孩子得了糖,开始叽叽喳喳跟他们说话,有几个上了小学的孩子,壮话夹着普通话,三人半听不懂,哼哈应着,继续往前走。
“我们这是要去打架呢。”陆小鲁说:“小孩子跟上不好吧?这是暴力行为……”
“那把他们吓走。”王小明说着,挤了挤钟易:“快去吓唬他们。”
钟易绷着脸:“为什么是我?”
“我和小鲁多亲切。”王小明说:“突然翻脸,不是给人家留下童年阴影么。”
钟易说:“不干。你们招来的。”
不只他,就连白大人也表现得十分高贵冷艳,不管那些小孩多么好奇,都吝啬得连个尾巴尖都不肯给他们摸。
王小明正要说话,刚才还在他们身后叽叽喳喳的小孩儿突然骚动起来。
一个胆大的,上前就拽了陆小鲁的包一下。
陆小鲁:“?”
“你们去干什么?”那小孩说:“前面不能去了。”
“我们要过去啊。”陆小鲁莫名其妙。
“那边有神经病,”几个小孩推推搡搡,“不能过去了,神经病打人,”
“前面有人住,”钟易蹲下,身问。
“神经病住那里。”鼻涕娃点头,“大人不给去的。”
三人对视了一下。
“可是我们要走那条路呀。”王小明笑眯眯,“你们不跟我们一起,”
“你们要去,我们就不去了。”鼻涕娃说,“别说我没有警告你们,后会有期,”
三人都笑了起来,朝那群往回跑的小孩拱了拱手。
“他们说的神经病,是指我们找对地方了吧?”陆小鲁说:“多半是行为异常才会这么被村人排挤吧。”
“这倒不一定。”王小明说:“粗通阴阳的人有些行为在世人眼里确实有些不好解释,有时候身边环境也会形成两个极端。”
“一般在乡下,要是会做人的,靠走阴问卜,积累些声望,也有能混到类似大仙的地位的。那样的人,平时照常下田干活,要是有了什么事,连袍子都不用穿,光着泥腿就能去用土办法给村人消灾,地位倒高些。再来就是些孤僻的,走歪门邪道的,村里人不懂规矩,但好恶都能看出来,要是行为乖张,被疏远当怪人也正常。”
“那些孩子说神经病,也有可能是大人的修饰。”钟易说:“这是让自己孩子不靠近他的借口。虽然看起来受人排挤,但真有什么事,村人还是会带上鸡鸭酒肉,去找那个疯子的。”
“我奶奶也说过那样的事。”陆小鲁想了想:“刚上大学那会儿我堂姐结婚,回老家喝喜酒,席上有个——唔,智力不高的孩子,十二三岁,比我还高壮,一身脏地趴在桌上用手捏黄豆吃。”
“他奶奶跟在边上,瘦瘦小小,看见了就骂他。但一错眼他又趴上去了。”陆小鲁说:“后来我问那是那家亲戚的孩子,我奶奶一说到就叹气,要掉眼泪。”
“她说那是同村一个舅公的孙子,当年儿子媳妇出去打工,生了个大胖小子送回来给老人带。说那孩子小时候聪明,谁见了都喜欢,结果后来变成那个样子。”
“原来不是天生的?”王小明问。
“不是。说起来,好像还是他亲爷爷弄的。”陆小鲁说:“那时候我奶奶也不许我接近那个舅公来着。吃席也没请他。村里的人都说他会做些鬼怪,放些不好的东西出来。一开始放到邻居的鸡鸭上,鸡鸭要么病要么死。后来邻居急了,那个时候全村都不跟他说话了,他没办法,就放到自家的畜生身上。我奶奶说得很含糊,说不清那是什么,但听起来像是排毒,要是他不放,自己就倒霉什么的——后来自己的畜生也被祸害了,他就放到了自己的亲孙子身上,就成那样了。”
“那时候我觉得玄,一点都没信。”陆小鲁回忆道:“现在想起来,我那个舅公在村子里八成也是人人避讳的,提都不愿意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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