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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默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唐修循着声音怔怔地抬头,黯淡灰的瞳孔里缓缓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姜默,但是因为高烧晕眩而模糊不堪的视线,又让他辨不清所见是否真实。
“姜默……吗?”唐修干涸灰白的唇瓣微弱地开阖着,声音轻得几乎要融入空气,“你……没有走吗?”
那个模模糊糊的姜默好像动了,他在他面前蹲下来,温热宽厚的掌心抚上他的脸,靠过来轻轻吻了一下他的眼睫。
唐修有看到他的嘴唇在动,但是因为心悸的原因耳鸣得厉害,怎么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就试探地攥住他的衣袖,断断续续地道:“你现在……要走吗?是的话……点一下头。”
他看到眼前的姜默摇头,越来越觉得不真实,却还是对着他笑了:“那你去……找医生看看伤,好吗?我这会……没办法给你……看。”
护士在旁边催促姜默赶紧让人回床上歇着,姜默顾不得其他,想把唐修扶起来,唐修却苍白着脸绷直脊背,急促地喘息着攥住旁边病床的扶杆,声音愈低弱,除了姜默没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没事……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是不是腰疼?”护士翻了翻病历蹙眉道,“你直接把他抱回去吧,他可能站不起来,小心不要窝到肚子啊。”
姜默此时已是心疼得手足无措,护士怎么吩咐他便怎么照着做,他已经尽量小心地把唐修抱起来,他还是疼得在他怀里颤栗不止,后腰僵硬得像一块钢板,干裂的唇瓣一咬下去就渗出血珠,姜默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抱紧他还是不要碰他。
好不容易把人放到床上,护士在床的另一侧放了台蒸汽治疗仪,让姜默扶着唐修侧躺,将治疗仪对准唐修的后腰:“扶着啊,做2o分钟就没那么疼了。”
就算姜默扶着,侧躺对唐修来说还是极其吃力,他疼得没有力气,也几乎没有意识,嘴唇却还咬得很紧,冷汗淋漓而下,尽数洇入枕头里。
“阿修,听得到我说话吗?别咬嘴唇……”姜默用毛巾给唐修擦汗,心急如焚地问护士,“他怎么会这么疼?”
“怀孕的时候腰背负担本来就重,他可能是没好好护理,腰椎有突出迹象,刚刚又被人撞了,”护士一边做记录一边回答,语气不算很好,“我说你们这种人,想要孩子的同时也要对爸爸上点心,孕夫是很麻烦事情很多,但这不是你们另一方逃避不上心的理由,反而更要细心照顾。你也不看看你老婆病成什么样子,醒来身边也没个人,连他腰为啥疼你都不知道,像话吗?你看看隔壁床那个三个月的孕妇什么身量,你老婆什么身量?这么小身板养这么大个小娃娃,他不腰疼谁腰疼?”
“对不起……对不起……”姜默不断拨开唐修汗湿的额,喃喃道着歉,心脏疼得快要裂开,唐修每一次颤抖每一次喘息,他都像被一把无形的刀反复凌迟,痛得崩溃也痛得清醒。
他是真的混蛋。
怎么可以让他这么辛苦。
而且是一个人,辛苦了很久很久。
可他又是为什么,一个字也不愿意告诉他呢?
—
治疗仪挥作用之后,唐修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高烧也因为出了汗慢慢退下,姜默仍旧帮他按摩着腰,却怕像犯了什么禁忌一般,不敢去碰前面病号服下那团温热而柔弱的隆起。
有人打电话进来,姜默原本不想接,看到是姜篱打开的,才扶着唐修小心躺平,走到阳台上去接通:“姐姐。”
“阿默?”姜篱听到他疲惫的声音,心疼地道,“最近累坏了是不是?姐姐没别的事情,下周霖霖生日,提醒你记得回家吃顿饭,也好好休息一下。”
“下周……”姜默捏着眉心努力地想着有没有什么事情,大脑却迟钝空白得厉害。
姜篱叹了口气:“下周你说的那个药商锡坤要来了,是不是?”
姜篱不直接接触长海的灰色产业链,但是她负责管理队医和医疗,对这些关键人物的信息也是略知一二。
“……嗯。”姜默闷哑地应着。
“一定要那么快动手吗?”姜篱轻声问。
姜默倚着墙疲惫地道:“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姜篱很意外,不像是姜默会说的话,所以她沉默了,总觉得他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果不其然,姜默安静了很久很久,痛苦地吸了口气,声音格外沙哑:“姐姐,我忽然什么都不想管了……阿修怀孕了,我想照顾他。”
姜篱似乎对唐修怀孕没有感觉十分意外,只是轻声细语地提醒他:“可是你目前没有办法全身而退了。”
姜默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中。
“另外……你说阿修怀孕了,几个月了?”
“医生说有五个月了。”
姜篱那头静默片刻,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艰涩:“阿默,你听姐姐跟你说,不要太激动。”
“……”姜默无声地看着夜幕上的一颗星星一闪一闪。
“之前你们在西郊的时候,你姐夫就现阿修怀孕了,但是死活不肯告诉你,他觉得很奇怪,照理来说这是多好的事情,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才对,所以他就在阿修昏睡的时候给他做了羊水穿刺……”姜篱轻轻吸了口气,才艰难地继续道,“现那不是你的孩子,跟你的dna匹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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