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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得温沪远后半程一直掉着脸子。
梁先洲就是那时原本想去打个招呼,又由这诡异气氛断了念头。
……
“港大mBa怎么样?”眼下温沪远关照完梁先洲又朝温童,“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帮相相报个班。”
“据我所知是本科毕业满三年才能报。港大在这块有个加分点,是与其他名校合办的,学满后你还能多个锦上添花的学位。”
“而且还能扩展人脉圈,想必会精英群集吧?”
“您说得没错。”
温童全程自觉倾听且闭麦。目光去到对面某人,他脱掉外套解袖扣的闲散状,拇食指夹着烟,冷不丁话,“的确是有很多用人单位看重这点,但也不能完全指望它当跳板、敲门砖。含金量再高,也得看当事人有没有衬得上的觉悟。”
话完歪头,轻淡点一眼温童,“温小姐你说对吗?”
后者端正起坐姿,清清嗓,“赵总点拨得在理。我这人呢,是没什么比天高的心,可机会真要递进手,也会尽力攥住的。不糊差事是我的底线。”
“这话我怎么以前就听不着呢,还是说你在我面前从来都留一手?”
“可能我讲过,但赵总也说了,你对不要紧、不相干的人事都懒得吃心。”
对面人目光定她面上,末了移开一笑,“伶牙俐齿,不知道和谁学的。”
温童视线垂回酒盏,窃笑也埋进阴影里。
温沪远听去他们的对话也没做评点,冲厢外招手喊人布菜了。然而眼巴前正是最忙的节骨眼,无人有空理睬,梁先洲见状即刻起身,“我去罢。”
“你去像什么话,是客就好好坐着。”
温童揽活,“我来好了。”
“也好,你是该多多历练。”温沪远眼见着她逐渐上道儿,极为欣慰。
画舫一到开台就凫在湖上,湿过雨的风,荡水波和评弹声。温童才不过走两步,有人阔步过去,熟门熟路地去到结账台,叩叩台面要取存台的酒。
温沪远存了几瓶红酒,赵聿生年初去马贡捎回的勃艮第。他来取,顺带着要存酒器。
觥筹中温童问叼着烟闲翻台上菜单的人,“抽烟,喝酒,还有什么,撂开这些难道生意就谈不成了?赵总别嫌我愣头,我是真心讨教的,你认真说,我就会听。”
二十四的她,求教时仍有咿呀学语时的稚气。
又或者自幼到大都无人涓滴地教过她世故道理,除了阿公和老师,但那些人都没有传授过她,在这个花非花的名利场,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一切打回复盘,她需要重建,也本能地想从赵聿生这里拿砖瓦。
被问的人在浮光里瞧她,“烟搭桥酒引路。你可以把生意当戏台子,烟酒就是行头,正常哪有人高兴看素身大白嗓?”
说着领下勃艮第和存酒器,留她原地参悟,兀自回去了。
晚宴无功无过,赵梁二人熟络后,温沪远交代了些业务相关,饭毕就各自散。
临了他扣下温童私话,足足一刻钟,才放行她下舫。
微雨潮了一湖夜,温童揣着沉沉的思想包袱,出来,梁先洲在车外问她,“需要送吗?温小姐沾酒肯定不能开车了。”
她将将要推脱,大g那头,某人关照伤后返岗的老郑揿一记喇叭,再来微信:车子一会儿找老郑开回去。
你,坐哪辆?
那一刻钟的对话在脑海里打旋,温童从屏幕上捞起视线,同梁先洲恭敬抱歉,“不麻烦梁先生了,我坐赵总的车罢。您今晚也喝了不少,早点回家歇息。”
对方短暂丢神,即刻温和展颜,“好的,期待和温小姐共事。”
“荣幸,再会。”
“再会。”
车从身前扬长去,温童甫一抹身,赵聿生车就开到近旁。
她犹豫地拽门上车,临进车厢前抬头,画舫上滚头上抽烟的温沪远也望着她。
或者说,是望着她正要上的车。
-
车一路去往苏河湾,城市红绿光影拓在落雨长毛的车窗上,像温童旁观浮华时最真实的视角,隔着雾,不真切。
身旁人是不稀得替她抹开水汽的,她只能自己醉醺醺地抬起手,揩一道透明,去看外面的世界。
她喝醉了,醉得不比某人轻,才会在看到朋友圈里向程宣布恋情的动态时,眼泪不受控地掉下来。起先是小声饮泣,渐渐地彻底崩盘。
人就是拿变故毫无办法的,跑不过时间以及和时间平齐的人,她忍不住庸人自扰地问向程:
你怎么能抽离得那么快?
对面没回或压根没想回。
老郑受雇者的自觉,全程安静驱车且息了电台。赵聿生原本偎着门假寐,受哭声扰了十来分钟,揉额睁眼,“你能有点出息吗?”
温童难堪地徒手揩泪,“我知道分手这种事对赵总来说,针扎一下没所谓,但我没你好定力,也不想违心地装不在乎。你要是嫌我烦,就在这里停车丢我下去罢。”
“耗子啃铁嘴死硬。”他嗤地一声。
“难道不是嘛?你和倪非分手,我反正半点瞧不出落寞,太阳照常升起。算了,和你说不着,横竖投怀送抱的女人一大摞,你……”
温童话未完,有人体温突地欺过来,她慌忙一侧头,赵聿生眉眼就悬空按在她脸上。四目或许总因她的躲闪无法相接,但她呼吸的一吐一纳,净是他沉沉的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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