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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老僧念经（第1页）

唐茂林当着所有家人的面儿如此问唐朵，唐朵十分诧异。

什么学做旗袍，不是说把之前那个旗袍给缝补好，就算完成任务了吗？那就是缝针的事儿，跟学做旗袍不搭边吧？

唐甯哭声渐大，这次她没有等着父母劝她，先离开了唐氏旗袍店。

唐甯出去后，唐敬旗也打了招呼往外走，唐耀华两口子脸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沈青，想说点什么，又吞了回去，扶着晃晃悠悠的唐耀华往外走。

这下店铺里就剩下唐耀华一家三口，唐淑珍和老公梁安。

先开口的还是唐淑珍，她轻声询问，“爸，您的意思是之后想把旗袍店交给朵朵打理吗？”

唐茂林还没回答，身边的梁安伸手拽了拽她的衣摆，小声提醒，“不要问，爸怎么安排怎么是。”

唐淑珍扭头瞪了他一眼，“松手，你一个外人别来多管闲事。”

梁安悻悻地收回手，尴尬的挠了挠头，后退了两步。他就知道，这么个强势的老婆不会考虑给他留什么颜面，更何况生那种事情后。

唐耀光看到妹妹和妹夫这种交流方式，顿时皱起眉头，小妹现在是越来越强势，妹夫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看来每一家夫妻的相处模式都不一样，但是在娘家人面前这么对待姑爷，确实不太好，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看戏的唐朵，婉转的提醒唐淑珍，“淑珍，梁安怎么算管闲事，他也不是外人。”

“大哥我家里的事儿你别操心，你回来这几天还是照顾好咱爸吧，如果以后你能留在国内固然是好的，如果不能，就多珍惜当下的时间，妈临走之前都没有看到你，心里一定很遗憾，反正我是挺怪你的。”

“啪。”

一声清脆的动静从茶几处传来，唐耀光和唐淑珍一起看过去才现父亲将怀表丢在上面。

老爷子绷着脸，眼底飘着怒火，目光落在虚处，冷冷的开口，“走吧，你们都走。耀华你们三口也去外面住，我一个人清净清净。”

“那怎么行，您今天身体不舒服，我哪儿也不去，唐朵你和你妈上楼休息，我在楼下陪陪你爷爷。”

唐耀华一话，林琴马上给唐朵使眼色，唐朵会意，拉着老妈的手上楼。她还是挺会看事儿的，这种时候不能再杵在这里当木头，大人也是要面子滴。

楼上传来关门声，唐耀光才重新看向小妹，“朵朵不想学做旗袍，你嫂子也不想我们留在天津，淑珍，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们都是一家子。”

唐淑珍：“是呀，我们是一家子，就是聚少离多，大哥，我明天还得去上课，也不清闲，我先和你妹夫回去了，你多开导开导咱爸吧。”

唐淑珍给老爷子倒了热水放到手边，“爸，您别生气啊，伤身体，您说什么我肯定听的，不会让您为难。”

老爷子嗯了一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又放下，淡淡的叮嘱，“有什么事情和梁安好好商量，夫妻一场不容易，不要搞出什么矛盾，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我知道你们都很累很忙，你们也要相互理解。”

“知道了。”

唐淑珍路过梁安的时候低声开口，“杵着里干嘛，还不走。”

梁安这才向岳丈和大舅哥打招呼离开。

人都走了之后，唐耀华过去关掉店门，才坐到父亲身边，“累了吧，我扶着您上楼休息？”

老爷子微微摇头，“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觉，你上楼吧。”

唐耀华坐在父亲身边，微笑着开口，“回国倒时差，这会儿美国是白天，我正精神着。”

“那你去我的房间把床头的日记本拿过来。”

唐耀光好多年不曾进入父亲的房间，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看到屋子里的装潢，熟悉感和怀旧风迎面扑来。

墙上贴着的画，还有家具摆放，和以前的一模一样，他小时候经常和弟弟妹妹捉迷藏躲到墙角的柜子里，每次弟弟妹妹都找不到他，是母亲过来打开柜子的门将他带到慌了神的弟弟妹妹面前。

父亲床边的柜子上摆放着不少老照片，有他8岁时照的全家福，那个全家福里爷爷尚在。有7年前的照片，还有母亲的单人照。

在他漂泊海外的日子，在母亲离开的日子，在弟弟妹妹忙碌自己生活顾不上来店里看望他的日子，父亲都是靠着这些老照片来思念过往吗？

内心的愧疚像是一张网笼罩再他的身上，密密麻麻的。

他拉开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拿出一个日记本往楼下走去。

日记本很厚重，是牛皮的，棕色，看起来有些年头，边角都已经泛黄旧，且里面的纸张有破损的夹在中间，看着格外醒目。

将日记本交给父亲后，父亲当着他的面儿打开。

“你看看，这是我记录的做旗袍的一些精髓。”

唐耀光看着上面工整的字迹，脑子里勾勒出父亲坐在书桌前的身影。他想起少时穿的第一件中山装，就是父亲亲手为他做的，那个时候父亲也是拿着日记本写写画画。

“你看，这是我给你做衣服时的记录。”

唐耀光接起来仔细的浏览了一遍，看到了父亲写日记时记下了日期时间还有当下的心情和他的状态。

“小时候你比较皮，隔半个月到一个月就要给你一件新的衣服穿，每次都是我亲手做或者你母亲亲手做，你弟弟妹妹看到羡慕的很，后来也给他们做过，但到底你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为人父母时的感受不大相同。”

唐耀光心中微微泛酸，他想到了自己看到孩子被护士抱到自己面前那一刻，激动，欣喜，心疼，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为人父17载，他也时常想着自己的父亲，而看到父亲记录的关于自己小时候的那些文字，内心的触动已经无以言表，他眼眶泛湿，心中滚烫。

“爸，对不起。”很对不起，这么多年漂泊在外，在您需要的时候我不在身边。

好多话哽在胸口迟迟说不出来，唐耀光一直想着要用实际行动来弥补对父亲的亏欠，可此时此刻他突然意识到，他亏欠父亲的根本就弥补不了，只能说以后不要再留下遗憾。

这一晚上父子二人谈心到很晚，到了天亮时，老爷子才被搀扶上楼去休息，唐耀华总觉得父亲有什么心事，可他却没能问出来。

他想他能做的就是劝唐朵好好的学做旗袍吧，引导孩子对做旗袍感兴趣，也能让老父亲对未来有期待。

第二天一大早，唐耀光就把唐朵从睡梦中喊起来，带着她来到楼下学习做旗袍。

唐朵半睁着眼睛，打着哈欠，站在那里昏昏欲睡的看着两位老师傅轮番交给她做旗袍的准备工作。

啊不听不听，老僧在念经，她好想去睡懒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