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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script>十一月,又是一年隆冬季节。
林思念已有三个月身孕了,还不是特别显怀,加之她天生体寒怕冷,总是一身黑衣叠着白狐皮坎肩,因此每日在灭花宫走动,也不曾有人看出她已身怀六甲。
只是她害喜得有些厉害,即便是她可以忍着,但闻到饭菜的油腥味仍然会忍不住地反胃欲呕。
今儿又吐了,弄得丫头很是绝望,泪眼汪汪地问她:“我做的菜真的有这么难吃吗?”
林思念吐得天昏地暗,只无力地摆摆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叹道:“是我身体的原因,不关你的事。”
丫头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地问:“夫人,是不是最近下雪天冷,你受寒了?”
林思念躺回榻上,拿起案几上的一碗芝麻糊吃了两口,说:“兴许是吧。”
一旁的小哑巴听了,抬起一双木然的眼走到林思念榻前,弯腰去捉她的手腕。
林思念立刻缩回手,警觉道:“你做什么。”
小哑巴的手僵在半空中,楞了一下,改打手势:我给你看看。
“不必了,我自己便会配药,哪用劳烦你。”林思念将空碗放到案几上,朝小哑巴抬抬下巴:“十七,给我盛碗鸡汤来。”
哑巴看了她一眼,听话地回到桌前,粗手粗脚地给她舀了半碗鸡汤。
“哎哎,不要肉,把浮油撇干净些。”林思念贵妇人似的倚在榻上,还不忘在他身后挑三拣四指手画脚,心道这小子怎么最近乖巧了许多,也不见他出去胡闹杀人了,只安安静静地呆在他那破旧的竹屋里做小玩意儿,偶尔会盯着她入了神。
叫他十七这个名字,他也会回应。总之,比之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瞧着顺眼多了。
哑巴一向活得粗糙,在遇到林思念之前,吃饭都是用手抓的,若是饿起来,连生肉也能吞,自然没做过端碗盛汤的这种细活,一时间鸡肉药材汤汁洒得满桌都是。
丫头是穷大的,见他如此暴殄天物,在一旁连饭也吃不下了,伸出手道:“十七哥哥,我来吧。”
哑巴却避开了丫头的手,固执地要自己亲自来盛。
丫头撇了撇嘴,心有不甘地坐回位置上,小声道:“那你轻点慢点,这汤我是用党参枸杞猪肚配整鸡熬了一上午才熬出来呢。”
哑巴不理她,自顾自舀了汤,又小心翼翼地端到林思念面前,递给她。
见到他略带讨好的神情,林思念忍不住笑了声,接过汤碗喝了两口,说:“谢啦。”
哑巴漆黑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比着手势说:我给你把油都撇干净了的。
“嗯,我知道。”林思念感觉自己是在跟一个三岁稚子对话,放缓了语调说:“很好喝。”
哑巴不会说话,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只能扯动嘴角无声地笑了声,站起来转了个圈,用夸张而真诚的肢体动作来表达自己的高兴之情。
因为在吃饭的缘故,他没有戴面具,笑起来很好看,有种少年人独有的野性和张扬,像是一把出鞘的刀。
丫头狠狠塞了一口饭,用酸溜溜的语气道:“夫人明明是在夸奖我的手艺好,你跟着瞎高兴什么。”
哑巴耳朵动了动,自动忽略了她这句话。
林思念任由他们瞎闹,觉得这一年以来荒芜的心总算又慢慢回温了。她喝了两口,又有些反胃。
害喜害得这般严重,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见她趴在榻前干呕,哑巴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他有些紧张地俯下身,盯着林思念白的脸看。
丫头放下碗筷跑了过来,一边给她顺气一边低声道:“夫人你这样都好些天了,究竟是怎么了?看着不像是风寒,倒像是怀……”
林思念用帕子抹了抹嘴角,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丫头赶紧捂住嘴。
待痉挛的胃平静了些许,林思念又端起那碗温热的汤有一下没一下地喝了起来。
哑巴伸出一只手,学着丫头的样子笨拙地给林思念抚背,但他粗手粗脚惯了,那双手一向只知道杀人,哪知道抚背?
林思念呛咳了一声,说:“十七,你是要捶死我吗。”
“……”
哑巴讪讪地收回了手,用手语说:你要是难受别喝了,否则又想吐。
“再难受也要喝的。”林思念漫不经心地搅弄着鸡汤,神情是少见的温柔:“不喝,身体怎么会好呢。”
话音未落,便见门口徐徐走来一道血红的身影,花厉负着手笑道:“怎么,谁的身子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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