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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晾在一旁,心中焦灼却无法催促,只得强忍着。

  过了许久,元徽帝才让内侍将那卷诉状重收好。

  &1dquo;你说御史台欺君罔上?自然,自然。”皇帝自问自答,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1dquo;充州刺史如此为非作歹,自然是有人帮忙瞒着。”

  这反应太过平静了,季别云心里越没底。

  他又道:&1dquo;臣认为蔡涵并非灭门案凶手,这是臣在蔡涵家中找到的。”

  他将那封从蔡涵家中搜来的书信呈了上去。

  &1dquo;此信应是蔡涵誊抄,字迹与蔡涵昔日迹相同。陛下可遣人去往大理寺牢狱,地面留有他自陈冤屈之血书。臣可以断定蔡涵被迫顶罪,实乃无辜,情急之下才抄留了一份刺史府上的书信。”

  皇帝将那张信纸展开,目光扫过去,忽的轻声笑了出来。

  &1dquo;帝初登大宝,朝中局势有变&he11ip;&he11ip;好一个帝,好一个初登大宝。”元徽帝竟笑得很是高兴,像是看见了什么笑话,&1dquo;季卿,你私下也可曾如此议论过朕?”

  季别云哪儿敢承认,自己其实早在心里把元徽帝和他老子都议论过许多遍了。而且他现在就觉得这皇帝好像不太正常,都这会儿了还笑得出来,难道不该又气得摔几个花瓶吗?

  他恭敬垂道:&1dquo;臣不敢。”

  元徽帝又笑了笑,&1dquo;朕实在不知,往日里监察百官的御史台,竟监察起朕来了。躲在暗处,见势不对便给下面通风报信&he11ip;&he11ip;谁给他们的胆子,万良傲?”

  这季别云便不清楚了。

  以镇国大将军的身份,根本不会参与到这些事里。他养着手底下的势力为自己所用,却也为麾下势力提供庇护,估计充州生的这些事情,万良傲以前全然不知晓。但御史台犯了错,便等于镇国大将军有了污点,环环相扣,元徽帝这下有了万良傲的把柄。

  季别云只负责将证据呈上,皇帝要如何处置万良傲是皇帝的事。

  因此他没有接话,只沉默着。

  元徽帝有些烦躁地在殿内踱步,站到窗边的小桌前面,手自然而然地摸上一个花瓶。季别云做好了鸡飞狗跳的准备,却见元徽帝又收回了手,克制地握紧又松开。

  &1dquo;如此大事朕今日才知晓,实在是言路闭塞了。”皇帝看向他,&1dquo;季卿,你说朕该当如何呢?”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季别云心中便一沉。

  元徽帝不傻,定是在他刚呈上诉状之时,便知晓了御史台渎职,也知道他想参御史台一本。

  这会儿又压抑着怒气,问他该当如何&he11ip;&he11ip;季别云摸不准皇帝的意思,但是若皇帝真的介怀御史台欺君罔上,早在看见诉状的一刻就该大雷霆了。

  季别云想赌一把。

  他掷地有声道:&1dquo;回陛下,臣请彻查御史台。”

  元徽帝轻声重复他的话,显得有些精神错乱,&1dquo;彻查御史台&he11ip;&he11ip;彻查&he11ip;&he11ip;”

  他抬眼盯着皇帝这副模样,不知该如何进退,却在突然间对上了元徽帝锐利的目光。

  &1dquo;你来彻查御史台如何?”皇帝轻声道,&1dquo;把段卿拉下马,将大大小小监察御史都替换了,然后待万良傲动手时你挡在朕身前,帮朕杀了他,行不行?”

  乖张。

  这是季别云心中第一个念头,元徽帝就像个喜怒无常的疯子,随时都会爆。

  他躬身道:&1dquo;陛下言重了,如何处置御史台官员自然是按照律例来办。”

  余光里,元徽帝衣袖一甩,将一旁的花瓶拂了下来。

  清脆的破裂声响起,碎片在蟒袍旁边炸裂开来,有少许飞到了季别云脚边。殿内内侍纷纷跪下,脑袋贴伏地面,不敢抬眼。

  皇帝抬手指着他怒骂:&1dquo;你要彻查御史台,便是悖逆!是犯上作乱!”

  季别云稳了稳心神,仍在抵抗,&1dquo;陛下让臣务必将充州之事查清,臣不敢忘怀,将证据带回了宸京,也将充州百姓之愿带了回来。诉状上所写,一一划俱是百姓苦难所化,臣不忍漠然置之,天亦不忍。臣以为,充州之事并非一州之事,若不根究,恐大梁境内此类冤屈将难以断绝。”

  他话音落下之后殿内便陷入沉寂。

  元徽帝踱步至季别云身前,金线绣着的龙纹映入他眼帘,那龙张牙舞爪,仿佛要一跃而出将他吞噬。

  &1dquo;你该去科考的。”皇帝冷笑着,&1dquo;如此口才若落在纸上,该能写出一篇好文章。”

  季别云在犹豫要不要跪下去,口中答道:&1dquo;臣惶恐。”

  &1dquo;你惶恐?”元徽帝站在他面前,&1dquo;充州是朕让你去的,诉状是百姓交给你的,御史台是天道正义驱使你弹劾的,你何曾惶恐?”

  他带着一身铠甲倏地跪下,左边膝盖刚好跪在了一块碎片上,传来一阵刺痛。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虽然对元徽帝懦夫般的言行感到愤怒,却一点都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咬着自己舌尖勉强冷静。

  元徽帝冷笑道:&1dquo;怎么,这不是你话里之意吗,朕只不过复述出来,你跪什么?”

  季别云垂眼看着地面,沉声道:&1dquo;臣并无要挟之意,只是人证物证俱在,臣该给充州百姓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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