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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海里王的第一会接便在塔城,大燕军试攻了了一次,甚至用上了攻城利器床子弩,弓大箭长,力道强劲,海里王却亲站在城墙头,指挥着城上的鞑靼兵们各司其职,进退有序,牢牢控制着城头的局势,冷静自信、坚定如石。
大燕军不能长久被牵制在这里,然而塔城却也摆明了不是一时半会能攻下来的,若是海里王坚守不出,塔城又是城坚兵多,耗下去对朱雀军是全然不利的,而他们面对的却是经验丰富的宿将海里王,朱雀军中军帐里部将云集商讨,一时半会却也拿不出可靠的诱敌出城之计来。
帐中部将们都偷眼去看阿蘅和纪容,两人却都只是沉思,一样的冰冷神容,喜怒不形于色,部将们在他们身上看不出端倪,只得勉强说了几计,却都不过是些骂战之类的,一听便知无法引出海里王。
阿蘅沉思半天后挥手让其余部将都出去,却只留下了纪容。
纪容看阿蘅眉目深敛,似是颇难决断,便也不说话,等了一会儿,阿蘅才看向他,才仿佛做了决断一般地道:“纪将军,海里王乃是积年的名将,不是轻易容易挑动,若是攻城期拖长,对我们没有好处,不过海里王骄矜自许,处事专断,驭下严苛,若是能让他觉得出城反攻有十之八九的把握,那他一定会出战,而这诱饵,则需要做得极香才行……且很是险恶,却不知纪将军能不能担此重任?”
纪容听她这般说话,便知道她心中已有良策,却仍有顾虑,便微微点头道:“还请长公主说说详细计划。”
阿蘅长眉又皱了起来,白玉一般的手指用力捏着那羊皮地图,几乎要揉烂那地图,最后才缓缓说了个筹谋出来,又道:“只是这诱敌深入的军队,人数必是不多,却要吸引大部分的鞑靼主力……海里王听闻武艺高强,此计十分凶险……不知纪将军……”
纪容听了那计策,却忽然微微笑了笑道:“属下认为此计可行,虽兵行险着,却大有可为,为将者原不能太过左瞻右顾,长公主殿下出此奇谋,属下深感钦佩。”
阿蘅抬眼去看纪容,只见他漆黑双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隐隐能看出一丝猜疑,她这些日子原有些一筹莫展和他的关系,连日来心弦紧绷,当下敏感觉察,心道只怕纪容要以为自己借机排除异己,心下又添了丝烦恼,领兵打仗最忌将领不和,心中猜忌,更何况此计本就凶险,若是对方心存疑虑,不肯全力以赴,那是万万不能奏效,然而此时此势,除了此法,她居然再想不出更能诱出海里王出城的良方了,她心中辗转打算了一番,忽然伸手去握着纪容的手诚恳望着他的眼道:“纪将军,你我都是为了大燕的万世伟业在此开疆拓土,还请信我崔蘅一次,我绝不负将军之信。”
纪容心下的确是在暗自猜想这一看上去完美凶险的计是否当真是一箭双雕,将他和海里这个内忧外患一同拔除,料不到她一只温暖的手忽然覆上他手背,吃了一惊抬眼去看她,却见那黑水晶一般明亮澄澈的眼底清明坦诚,雪白的肌肤被灯火染上一层暖色,明艳不可方物,他数年来沉凝端方,冷静过人,忽然嗡的一下茫茫然不知心有何所思,心里转了数圈,居然只想到一桩事:原来长公主的闺名叫崔蘅。
他一贯城府极深,面上不过微微露些意外,阿蘅却继续道:“蓝胜你带上……此人惯用无赖打法,正得其所……我信你定能安然归来。”
纪容沉默半晌才借着起身行礼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拱手道:“纪容定不辱使命。”背上却微微出了层薄汗……居然比从前面对崔家家主崔华辰还吃力。
之后大燕连攻了两日的城,纪容亲自领兵攻城,战车和云梯架上,依然没能攻破城墙,精疲力尽地撤了军。
待到撤军回营,纪容入帐回报军情,连攻三日不下,帐中的将领们尽皆有些烦躁,阿蘅听他回报了一会儿森然道:“纪将军整整攻城一日,却毫无进展,寸功未建,想必未尽全力吧?为何前锋营、左军营都未出全力?”
帐中的军士尽皆一愣,平日里长公主虽然多是肃容冷淡,这却是第一次问责,转念一想这些日子长公主将兵,势如破竹,都是胜利,遇到这般僵持局面还是第一次,他们看着长公主仍有着稚嫩的面容,倒是心下都理解长公主这般年轻,定是有些不耐烦着急了。
纪容淡淡道:“海里王乃是鞑靼名将,老成善战,这攻城原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长公主将兵时间短,原不知这攻城若是遇上敌将势均力敌,那攻上个几个月是常事,这是水磨工夫,急不得,岂能兵力全出,大伤元气?”
将领们有人早已会心一笑,知道纪容是在暗指长公主率兵时间太短,阿蘅怒道:“我军远袭至此,岂能这般细水长流的耗?纪将军莫要说本宫将兵经验不足,难道你又打过多少年的仗?不过仗着父亲在我皇兄面前有几分体面,才赏你这将军做做……”
帐中将士们看到两位主将居然开始互揭伤疤,有失一向风度,长公主更是显出女子口角任性常态来,不由地面面相觑,老成些的连忙劝和道:“纪将军并非此意,还请公主息怒……”
纪容打了两天,正是疲累,冷冷道:“若是长公主殿下心下不满,明日长公主亲自领兵攻城便是了。”一边也不施礼,自扬长出帐而去。
将士们面面相觑,阿蘅勃然大怒道:“明日本宫就亲自领兵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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