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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夏天,芜丰县的大部分地区都干旱少雨。晚稻的秧苗是抢着插到田里了。可是灌溉的水就成了人们眼下最操心的事情。
吃过夜饭,陈有和又扛着锄头匆匆出了门。连着这几天,他几乎一整天都待在田地里。不光是他,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投身到了田里。一股躁动的情绪笼罩在田地的上空,男人们像愤怒的战士一样,肩上扛一把锄头,不停地在自家的几块田地间巡逻。他们的眼睛像猫头鹰的眼睛一样,紧紧地盯着自己名下的几块地,生怕有人偷偷接近,把自家的入水口堵了。
田地里异常的纷乱,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巡逻。白天是女人和孩子在看着,到了夜晚,就换成男人来守。你看,每一条田埂都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种了豆苗的,上边的豆苗被践踏得倒伏在田埂上;即使什么都没种,田埂上原本长着的草这时候也完全被踏进了泥土里,可见人来人往之频繁。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往常的这个时候,这些男人说不定在大队那里打牌玩乐呢!偏偏今年遭旱,几个月没下雨了,田地就只剩手掌厚的一层浑水,水渠里也只有寸把深的水,够分给谁?水资源稀少,当然就有人要搞鬼。像他组上的陈光世,经常干一些这样偷偷摸摸的事。陈光世的田紧挨着陈有和的田,就在他的下游。有几回都是等陈有和一转背,他就偷偷猫在米把高的豆苗下,半蹲着摸到上边陈有和的田地,把他的入水口悄悄用泥巴填上一点,让进入陈有和田地的水小些,这样流到下游他田里的水自然就多了些,他还特意把自家的水口开到最大。其实这些,都是在村干部的协调下分好的,大家说好留一样大的口子。可就是有不少陈光世这样的人搞点小动作,为了这事,组上几户人家都与陈光世一家不来往。
陈有和一晚上都在自家的几块田地间不停地巡逻。直到快天光了才扛着锄头回家睡觉。这时候大部分的人也回家睡了。
又过了两三天,组上的那一片田地完全没有半滴水流进。水渠成了摆设,它的底部甚至开始开裂了。
港子河底的鹅卵石也已经裸露出来一大半,岸边的水草都枯黄了。整条河只剩中间一道狭长的小洼缓慢地扭动着,连抽水泵都使不上用场。
看着自家田里的水越来越少,马上就要见底了,大伙心里很是着急,高虎山水库再不放水,这柔弱的秧苗怕是活不成了。
村里干部去镇上交涉过了,说就这两天放水。为了秧苗能撑到水库放水,大家只能到港子河狭长的水洼处来担水。现在这水已经不能称之为水了,在人们的踩踏下,变成了一滩泥浆。一群满脸愁苦的男人正七手八脚地在港子河中心处,抢着用瓢舀起泥浆水倒到桶子里,舀满两个桶就让屋里的女人或孩子担到自家地里去浇。一整个下午,这里都吵吵嚷嚷的。
终于等到水库放水的日子,水是傍晚来的。各个大队都派了男人去本大队的入水口盯着,以防别的大队把自己大队的入水口堵了。男人们斗志昂扬,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在太阳下山的时候,水终于进入了羊山村的地界。她奔涌而来,淌进羊山村的每一寸土地,干枯的田地因为她而滋润起来,大地有了活气。
家家户户的男女老少都在田地里忙活起来,他们将自家田地的进水口都挖开,等待着水的到来。眼见着一小股水流从上头窜进干枯的渠道,接着是更大更急的水流冲刷而来,它经过入水口,滋润着每一块田地。人们在田地间穿来穿去,开心地话着事。直到天黑透,热闹的田地才安静下来。
夜里,陈有和扛着一把锄头,打着手电筒,同陈长根并排走在新升大队的一道水渠的左右田梗上,田梗上种了一排黄豆,枝叶几乎遮住了整个田埂,两人只能用力扫着腿,才能在它们的根部空余地方站稳脚。今晚是他们负责看守本大队的入水口,两人刚刚到河道处的大进水口巡了一圈,现在走到自已大队的分进水口。他们把锄头撂在宽阔一些的田梗上,翻过锄头坐到把上。
陈有和从上衣前边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拿出两支,一支递给陈长根,一支夹到自己耳后。随后又摸出火柴擦亮,火光映出两人卷起的满是泥浆的裤腿。
陈有和将两人的烟点上,他们就坐在田埂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话着事。时间过了点把钟,鹅山的钟声已经敲过两下了。现在是夜里两点,两人商定:再去巡一次就到坝上去眯个把钟。他们料定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再来捣乱了。
两人轻车熟路地来到河道处大队的进水口,进水口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可是水却感觉小了。两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上游的邱头大队搞的鬼。他们顺着河道往上走,来到邱头大队的进水口。果然,那些婊子崽把自己大队的水给拦了一大半。两人当下气愤地把堵着的泥巴用锄头几下挖开,还不解气,又将口子挖大了不少,并将邱头大队的进水口给堵得只剩手掌宽。做完这一切,他们就猫在旁边隐蔽的地方等着,关了手电,也不说话。
不大一会儿,两个男人走了过来,正当他们举起锄头挖一大坨泥巴要堵自己大队的进水口时,陈有和同陈长根跳了出来,拿手电照着他们的脸,“哎呀,你们两个婊子崽,终于被我们逮住了吧。堵老子的进水口,缺不缺德。”陈长根舞动着手里的锄头骂到。
那两人也毫不示弱,把锄头立起来,狠狠地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搞的?倒是你们,把老子的水口堵了,这你跑不了吧?”
“不是你婊子崽还有谁,看你爹爹我怎么收拾你。”陈有和懒得废话,直接上前扬起锄头要堵对方的水口。那两人见势,也扬起锄头,准备大打一场。四人扬起的锄头来来回回挖泥巴互相堵对方的水口,一方挖,一方堵。双方势均力敌,谁都没赢手,于是他们约定,在这里等着。陈有和撂下锄头,一路跑到村里,他摸着黑到队里各家去喊门,“快起来,邱头大队把我们水堵了,快起来。”
不一会儿,新升大队就来了多个男人,邱头大队也来了人,两队人对立在水口处,互相咒骂对方,“有本事死过来,婊子崽!”
“你死过来,绝代的人家。”
眼见马上就要爆一场大战,还好两边的干部赶了来,他们不想把事闹大,对上头不好交代,于是劝说众人不要冲动。
新升大队的书记敏世在中间做好,他一脸正色劝说道:“现在打架对双方都不好,万一闹到镇里,到时候停我们的水就麻烦了。要不这样,这事就算了,我们双方呢都不动对方的水口,原先分好的怎样就怎样,行吧?”
邱头大队的干部点头同意,“是呢,田里都等着水呢。不必要闹得这么大,都是误会一场。”
两边的人见干部这么说,也不好说什么,谁也不愿意当那个出头鸟,他们纷纷回了家,但是两个大队的仇是已经结下了。
八月初十开始,一到天黑,就有一队队的娃娃到各家去“赞龙”。他们在白天用稻草扎好一个“龙头”和几个绑得像扫把似的“龙尾”,用一根木棍插在绑好的“龙头”、“龙尾”正下方,再在它们上面插满线香。到了天黑,他们便把这些线香点燃,长得高的举“龙头”,矮的跟后边举“龙尾”,还有一个人负责挎篮子收东西。他们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犹如一条小火龙。领头的一般会领着大家往做生意或家里好过的人家去。等一队人都排好,他便开始大声喊出吉祥话,每说完一句,后头的孩子就大声的喊:“有”。主人家听开心了,一般会给个两毛、三毛的,也有给东西的,比如卖小吃的有贤屋里,就从家不给票子,他屋里女人每次都是捧几包酸梅粉或一把葵花籽放到孩子们的篮子里。这样一晚上下来,他们也能收获一些东西,等收队了就找个地方把钱和东西一分,明天再接着去没去过的人家。
这样小打小闹了几天,到了八月十五才是村里正式“游龙”的日子。八月十五那天中午,刚刚丢下碗,陈有和就从自家牛栏里提了两把上半年的新稻草,兴冲冲地往大队门口去了。这里将要进行一场盛大的扎“龙”仪式。每年的中秋节晚上,羊山村都要“游龙”,四个大队分别绕自己大队的大路、田地和桥进行游行的祈福仪式。这些稻草就是用来扎“龙”用的。
此时大队门口的场地上堆了一座小山一样的稻草,队里的青壮年纷纷提着两把稻草从四面八方赶来了。大家开始分工合作,扎起了“龙”。分别要扎一个“龙头”、二三十个“龙身”,和一个“龙尾”。龙头扎得越大越好,关键不能散,不然跑一圈掉下来就不吉利了。扎好了这几样后,陈有和等人在上边插满线香,“龙头”上的线香要插满,尽量让它看起来是个圆形,“龙身”、“龙尾”则依次减少线香的数量。做完这些也到傍晚了,男人们蹲在大队门口的场地上吃了一餐饭,这餐饭由大队里出资,队里一伙妇女来帮忙煮。
吃过夜饭,天也黑了。书记敏世和掌事的学勇带领大家把插在“龙头”、“龙身”、“龙尾”上的线香都点着,并在旁边烧了一堆稻草,点了线香拜过天地祈福。
做完这些,由两个辈分大的老者点着两封短鞭炮丢地上,随着鞭炮的啪啪炸响声,一行人的队伍向着村口跑去。他们要去往新村油麻,再返回来顺着县道,经由四五里地的新店子,从队里的石子路绕到庙前,最后到港子河去烧“龙头”祭河神。
夜里,吃过饭的女人孩子们都聚在勺子岩附近的泥巴路上。月红和立生也早早等在了路边,他们爸爸就在游龙的队伍里。马上“龙”就会游到这里来,这是四个大队去庙里的必经之地。泥巴路不过三米,接近石头庙的那段,右边是新升大队的水田,左边是三口连在一起的水塘。
“来了,来了!龙来了!”立生从石拦那里跑过来,兴奋地大喊。
众人伸长脖子往石拦外张望,黑暗中一条巨大的火龙缓缓游过来。没一会儿,就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它已经到了石拦处。孩子们兴奋地手舞足蹈,妇女们也笑着同旁边的女人话事。
火龙很快来到他们面前,壮观的场面、震天的锣鼓,震撼着他们的心。
新升大队的“游龙”最先到达石头庙那里,他们在那里敲了一遍锣鼓,又开始返程往港子河去。没走几步,就在水塘边与邱头大队的“游龙”迎头碰上。两队人在这狭窄的泥巴路上针锋相对,谁也不愿意让谁先走。他们都硬挤上这条泥巴小路,黑暗中你推我,我踩你,最后升级成两队人马的混合大战。他们把插满燃着的线香的草龙刺向对方,有的拔出上头的木棍,在黑暗中一通乱舞。一时间,呼喊声、尖叫声、咒骂声充斥着勺子岩上空。
混乱中,有人被木棍打伤,有小孩被丢进水塘里,险些出了人命。
镇上的领导知道后,责令什马镇的各村以后都不准举行大规模“游龙”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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