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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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赐娴久不成眠，无得翻来覆去，东想西忖，半晌，听见6时卿叹了口气，便如蒙大赦，问道：&1dquo;6侍郎，您睡着了吗？”

  6时卿淡淡的声音响起来：&1dquo;睡着了。”

  &1dquo;&he11ip;&he11ip;”

  &1dquo;您怎么睁眼说瞎话？”她碎他一句。

  &1dquo;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你动个没完，叫我如何睡着？”他回道。

  马车里不够暖和，元赐娴打个寒颤，擤了下鼻子，将自己裹得如同蚕蛹一般，只露了颗脑袋在外边，笑嘻嘻道：&1dquo;那咱们说会儿闲话。”

  说她个鬼。6时卿其实也后悔一时心痒，留在此处过夜了。天晓得她一直窸窸窣窣乱动，于他是如何的煎熬。

  见他不答，元赐娴自顾自道：&1dquo;6侍郎，您去过江州吗？”

  这问题倒叫他转移了注意力。两人此刻所在的蕲州与江南西道的江州相邻，她之所以问这个，怕是触景生情，思及&1dquo;徐善”了吧。

  哦，跟他睡在一个马车，却想着别的男人。6时卿心里&1dquo;呵”了一声，嘴上平静道：&1dquo;去过一回。”

  &1dquo;何时去的？”她追问。

  &1dquo;昨年春，你随滇南王进京受封之时。”

  元赐娴一愣：&1dquo;我在宫中行册礼的那日，您不在长安吗？”

  &1dquo;不在。”

  这就怪了。既然6时卿当初未曾见过她，此前漉亭初遇，怎会一眼认出她来？她刚欲出言询问，却听他抢先道：&1dquo;你问这个做什么？”

  元赐娴到底有些心虚，稀里糊涂答：&1dquo;哦，听说这时节，鄱阳湖的螃蟹特别好吃。”

  好吃就找&1dquo;徐善”给她钓啊。

  6时卿心内嗤笑，面上沉默。

  元赐娴见他不再说话，换了话头问：&1dquo;对了，方才我瞧朝廷送来的文书谈及修缮淮水河堤的事，说朝臣们对此各执己见，有几名极力不赞成。淮南洪涝为灾，与淮水河堤松垮脱不离干系，自然该吸取教训，好好修缮，这些人何故反对？我不太明白。”

  反对修缮河堤的算六皇子一个，她绕来绕去，说白了还是关切徐善的心思。毕竟郑濯的一言一行都是他在背后谋划。

  6时卿心里不舒服，却破天荒般答了她：&1dquo;他们不是反对修缮，而是欲意延迟此举。就近前而言，稳固河堤确是治水利民之策，却绝非如今的大周有本事完成的。你可知眼下举国上下有多少贪腐官吏？”

  &1dquo;修缮淮水河堤少说得征用数万名壮丁，可上边下拨的工钱却将被地方官吏一路克扣，到了他们手中，恐怕连顿口粮也混不上。久而久之，河堤没修好，反倒民怨沸腾。何况在此之前，如何征用壮丁也是个麻烦。”

  &1dquo;地方官吏为了交差，配合徭役，必然不管百姓意愿，四处拉人，不肯听的便以武力征服，这等事，便是朝廷派十个钦差也未必管得过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到时淮水沿岸的百姓受苦不说，有心人亦可能利用这一点趁虚而入，打击大周统治。你说，是暂缓修缮河堤，找寻他法补救赈灾合适，还是令整个大周在不久的将来陷入战火合适？”

  他最终结论道：&1dquo;欲要治水，必先治贪。这些反对的声音并没有错。”

  元赐娴噎住了。一则感慨徐善与郑濯的真知灼见，二则意外，看似对民生十分淡漠的6时卿竟也作如此之想。

  见她一时说不上话来，6时卿唇角微弯。

  元赐娴对&1dquo;徐善”生之莫名的心思，其实他大约有点理解。&1dquo;徐善”的皮囊显然并非什么优势，其身上最吸引她的，莫过于那份胸怀。而所谓&1dquo;伴君如伴虎”，为避免圣人对他诸多举措的真正用心起疑，作为6时卿的时候，他却不得不掩饰这一点，恐怕给她留了狭隘的印象。

  因此他今夜才耐着性子与她长篇大论了一番，预备沾一沾&1dquo;徐善”的光，矫正她的想法。

  元赐娴沉默半晌，低低&1dquo;嗯”了一声，眨眨眼道：&1dquo;您说的对。”

  大周的未来能有如此一位帝师，应该是光明的吧。她第一次这样真心地想。

  第4o章o4o

  听他说了半天国事，元赐娴好歹有些困意了，却是心底冒出个疑问，突然很想得到答案，便继续缠着他道：&1dquo;您既然心怀苍生，当初是不是也与其余朝臣一样咒骂了我，南诏事起，他们说我元家为一己私利不识好歹，非要付诸武力，害得边关将士百姓多添战火折磨&he11ip;&he11ip;您彼时也是支持我前往南诏和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