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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一贯那种无悲无喜的止水面孔,只是眼角的余光不时地往稽尚书处掠过,见蒋项墨虽全副武装的侍立在殿前,虽然极力遮掩,却难掩眉宇间的焦灼挣扎之意,皇后心中大定,向着皇上看了一眼,垂目遮住眼底的恨意。
酒过三巡,歌舞助兴,一群薄纱蔽体身段妖娆的胡姬脚踏银铃缓缓在大殿上舞动起来,长长的彩色锦带舞动成流动的云朵,美不胜收,领舞的胡姬更是身姿曼妙眼神似火,凹凸有致的身体扭转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将君臣看的如醉如痴,那胡姬的舞步向着皇上越旋越近,越旋越快,不知何时身上开始散出一股浓郁的香气,使人闻之飘然欲醉,连清心寡欲的皇上也看的失神了几分。
殿外忽然有抹骚动,蒋项墨快的巡查了殿内,闪身出了殿,四皇子、五皇子也察觉异常,先后起身跟了出去。
稽尚书将一切看在眼中,得意的翘了翘胡须,盯着胡姬的舞步向着皇后的方向连抚了三下颔须。
那胡姬离皇上的御案越来越近,香气已达最盛,皇后深吸一口气,“皇上……”她亲自为皇上斟了一杯酒,“臣妾本该敬皇上,可臣妾在佛祖座下过宏愿,此生茹素为麟儿祈福以修来世,请皇上恕臣妾以茶代酒之罪。”
一声麟儿让皇上脸上笑意尽失,注意力从胡姬身上收了回来,他捏着玲珑玉骨杯,神色不明的看向皇后,却迟迟不饮那杯酒。
一旁的潘妃心情愉悦的翘起唇角,随着皇子成人,她和皇后之间的争斗愈激烈,皇后看似心如死灰,实则一肚子算计,皇后在文武百官面前失宠,她自然高兴。
皇上的眼神让皇后脊背生寒,仿佛将她看穿,她强自镇定,面上浮现一抹不知是讥讽还是自嘲之意,“罢了,臣妾身子不适,请恕臣妾失仪。”
这些年她所倚仗的不过是当初他对她的那份求而不得的情意,自那个孩子没了,他的那一腔热枕也渐渐失了味道,才有了潘贵妃二十年的盛宠,可是她不后悔,只有恨,本来坐在龙椅上的会是她心爱的男人,那个男人曾深情的许诺她此生只携她一人之手,共享天下。
皇后看了一眼杯中酒,扶着一旁的心腹裘嬷嬷站起身,冷然一笑,瞧,陪在他身边二十多年换来的却是如此的防备猜忌,这样的男人如何配得到她的真心,不过一杯普通的酒水罢了,她的算计并不在此,她也料定他不会喝这杯酒水。
皇上微眯了眼遮住眼底的森寒,对着皇后仰头饮了那杯酒,他忽然的举动倒让皇后吃了一惊,吃惊过后却是心底涌过一抹不知名的酸涩之意,这股酸涩措不及防,以至于她控制不住仰面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皇后忽然的失态让众人愕然,倾刻偌大的殿堂死一般寂静,没人注意正酣舞的胡姬悄悄的退了出去。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潘妃忽然捂嘴惊呼。
众人这才现皇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死死盯着皇后,却不出声音。
“你个毒妇,你竟然毒害皇上,来人,给我将这毒妇拿下!”潘贵妃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先对皇后难,并眼疾手快的抓住皇上饮过的酒杯,仿佛那就是皇后谋逆的铁证。
对皇上忽然中毒,皇后更意外,今夜她是对皇上有杀意,却不是在这个时候,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绝非良机,她还没蠢到这个份上。
可是眼下,她却有口难辩,皇后嘲讽的看向潘妃,又看向皇上,忽然再次大笑出声,“报应,真是报应!”
这就是不钟情的报应,这就是食言的报应,这就是抢夺一颗不属于自己的心的报应!
潘妃觉得这皇后今儿蠢的让人意外,这番话简直不打自招的坐实了弑君的意图,她心潮澎湃,喝道:“皇后弑君,还不将这罪妇拿下!”
果真有一派官员围了上来,潘将军却意外的没动!
“在场都是嫌犯,谁敢动本宫?”皇后广袖一挥,站上高台厉声呵斥,一时竟是将潘妃及众人震慑住了。
皇上艰难的喘息,看着两个剑拔弩张对峙的女人,缓缓的闭了闭眼,很好,很好,这就是他的女人,她们口口声声敬他爱他,爱的不过是他手中的权柄,他屁股下的那把椅子。
难得的,皇后此刻倒是有了一国之母的威仪,却是忙着自保罢了。
看着皇上已经变的青紫的脸色,富裕德吓的肝都颤了,可皇上有言在先,他只能干看着,只盼着别出大的差错。
角落里,宁妃从惊吓中缓过神来,颤声道:“御医,快给皇上传御医啊!”
还好有个拎的清的,这宁妃只怕要翻身了,富裕德立刻高声道:“御医,快传御医!”
“父皇,你怎么了,父皇?”六皇子拉着皇上的手哭成了泪人,“父皇,你要坚持住,御医很快就会来了……”
“父皇!”
“父皇!”
四皇子、五皇子一进大殿,被眼前情景惊的变色,抢先奔向皇上,因为急切,五皇子绊了四皇子一脚,四皇子扯了五皇子一把,两人同时扑到皇上面前,将六皇子挤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父皇……”
“父皇……”
两人殷切的看着皇上,神色焦急无比。
父皇不行了吗,父皇快看儿臣,父皇快传遗旨啊,否则就来不及了……
两人恨不得掰着皇上的脸看向自己,四皇子和五皇子两派人马已经扯着袖子据理力争哪位皇子更胜任储位,引经据典、相互攻击,什么污秽、阴私之事都爆了出来,将两位皇子的糗事大揭底。
潘将军城府较深,一直缄默不语,却是纵容底下的人竭力诋毁五皇子,捎带的还打击六皇子性格懦弱难堪大任。
此刻大殿内分了四派,四皇子、五皇子各有一派支持者,以大儒韩胥和大理寺丞杜大人及御史台窦大人为的纯臣一派,他们无视皇子党派之间的唇枪舌战,只忧心皇上;几位皇室宗亲也说不上话,默默的缩在大殿一角,只有庆王爷站出来吼了两嗓子,催促快点派御医。
还有一派便是以稽尚书为的被溢王爷捏了把柄的谋逆派,稽尚书带着自己人隔岸观火,远远的围观,不时的探头看向殿门四角,等待约定的人到来,事情的展和预计的太不一样了,也不知那人此刻得到消息没有?
大殿已然乱成了一锅粥,皇上竟成了最闲的人,他气若游丝的看着面前一张张脸,只觉高处不胜寒。
两盏茶后,御医还不见踪影,富裕德急的直跳脚,这回是真急了。
今日当值的御医只有三人,都以崔院判为马,他是皇后的心腹,富裕德紧急传旨,崔院判却不疾不徐的拖延,已然不将皇上的安危放在眼里,幸好有蒋项墨派去的带刀侍卫虎视眈眈,几人才气喘吁吁跑来,七味更惨,在殿门处直接被蒋项墨提着脖子走。
稽尚书一步挡在蒋项墨身前,压低声意味深长道:“蒋大人,不知尊夫人可安好?”
这个老匹夫!
蒋项墨恨不得徒手撕了这逆贼,他放开七味,贴在稽尚书耳旁,“我只知道你这老贼眼下就不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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