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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慎睁开一只眼睛瞅他:“陛下也要睡午觉吗?”
玉旻道:“嗯,朕陪着你睡会儿,看看书,一会儿会叫你的。”
明慎这才放心大胆地睡过去。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玉旻压根儿就没叫他,他抱着他一起睡着了。
等到醒来时,天色都已经黑了下去,偏偏玉旻还没醒,明慎回过神来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他又心急,又没办法,试探着推了推玉旻,现他的旻哥哥睡得很熟,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玉旻的起床气一向很严重,明慎也不敢强行摇醒他,只能乖乖憋着,暗暗祈祷着他哥不要到得太早,或者已经安置妥帖,不然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一个外臣进宫述职,硬生生从早晨待到了黄昏。
他耐心等了一炷香时间后,玉旻悠悠醒转。
明慎赶紧道:“旻哥哥,您休息好了吗?若是好了,臣就先回去接我哥了。”
“这么早就回去?朕派去接应的人早该到了,霍冰也不是三岁小孩,离了弟弟就过不得。”玉旻挑眉,似乎还懒洋洋的不大愿意动。此时室内光线暗淡,却没有暗道看不清东西的地步,宫人们怕打搅他们休憩,故而也未曾点灯。明慎一抬头就能看见玉旻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闪烁着微光的模样,一下子就令他想起了玉旻靠在他肩头偏头看他时的神情,脸上也立刻起了烧。
他嗫嚅道:“可我还是担心我哥的腿疾。”
“怕什么?朕又不是不准你回去。”玉旻勾着他一缕头,捏了捏他的耳垂,闷声笑,“你小时候,朕一炷香时间不在你跟前,你就哭,满院子找人。”
明慎想了想,嘀咕道:“那是小时候。”
“是,我们的小阿慎长大了,有自己另外的亲哥哥了,不和朕亲了。”玉旻刮刮他的鼻子,微微地笑了。
明慎看他一脸认真的神情,楞了一下,而后有点闷闷的:“你不要说这些话,旻哥哥。我听了很难过。”
“有什么难过的?”玉旻道,“朕话没说完,阿慎如今是朕的皇后了,比以前有出息。”
明慎立刻知道自己又被他骗过去了,干脆不理他。玉旻跟着贴上来将他抱住,也不恼他不出声,转而专心致志摆弄明慎的手指,捏来捏去,也不嫌无聊。
明慎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出声了:“那旻哥哥,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呀?”
玉旻不说话,重新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明慎怕他生气,赶紧哄道:“旻哥哥,我过来待得够久啦,就算是亲信,也不能待这么久的呀,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还是谨慎些的好,对不对?再说啦,您中了五石散,剂量也不知道多少,既然太医说了您要静养,那就说明您需要静养,我总是在这里打搅您,也不是个事儿。您要快点好起来,不然别人一看您几天不上朝,肯定还要参您是昏君,不勤政的。”
玉旻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明慎有点紧张,莫名其妙地觉着玉旻下句话就会是——“朕今日做一回昏君也无妨”,赶紧在他开口之前道:“那我陪您喝完药了再走,可以吗?您好好休息,等我哥安置好了,臣再进宫来找您。”
“找我干什么?”玉旻瞥他,低声道,“不来便罢了,朕不要你来。”
明慎立刻抱住他一条手臂晃了晃:“旻哥哥不要闹小孩脾气啦,臣来伺候您服药。来还是要来的,玟玟想我了怎么办?到时候又要是您来带孩子。”
玉旻道:“你还没还说来找我干什么。”
明慎想了想,不确定道:“……摸索?”
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视线瞥过身下的床褥,想起他们晨间做过的事,一下子就脸红了起来。
玉旻:“……嗯。”
明慎立刻下床鼓捣了一通,给玉旻端来了药碗,还搬来了一床被子给玉旻加上——有一种冷叫明慎觉得冷,从小向来是他裹得跟个球似的,玉旻还能穿着单衫外出散步,搞得明慎总是很不放心,经常半夜溜起来给玉旻盖被子,他们被子少,有什么盖什么,也导致玉旻经常是被身上堆得老高的棉服、火围甚至是草枕给压醒。
玉旻安和地坐在榻边,任由明慎给他在这深春中裹了厚厚的两层冬被,又将药碗烫了又烫,等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再用银调羹盛了喂给他。
玉旻的视线一直放在明慎脸上没挪开。他喝了几勺后,忽而道:“太烫。”
明慎拿勺子沾了点药汁,滴在手背上试了试,疑惑道:“不烫呀,我给您吹一吹好不好?”
说完就撇了一小勺进来,对着轻轻吹了几口气。再喂给玉旻时,玉旻又道:“太凉了,腥气重。这药里加了什么东西?”
明慎这下有点举棋不定了。他也不知道药汤里加了什么东西,闻起来也只是寻常的苦味,不知道玉旻说的腥味究竟从何而来,他尝了一口,觉无非是加了些新鲜白术。
也许白天那封斥责玉旻吃九叠小菜的奏折是对的?那官员还慷慨陈词,引申了许多诸如帝王骄奢淫逸的做法,希望玉旻警醒,现在明慎觉着,或许不能全怪那个大臣,他的旻哥哥似乎是真的变得娇气了起来。
他迅地批评了自己的想法:若是帝王不娇纵一些,那也太累了,玉旻总之是不会有错的,他应当体谅。
玉旻就看着他神游天外,不说话,连药碗都放下了的模样,片刻后道:“……还喂朕吗?”
明慎:“?”
玉旻斟酌了片刻:“若是还喂的话,朕也可以不计较凉热。”
明慎回过神来:“啊,喂的。”
他又端起碗来准备喂他吃药,指尖却陡然拂过一丝温热,是玉旻从另一边扣住了碗,与他指尖相碰。年轻的地王俯身过来,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而后把他也拽过来,吻着他的嘴唇渡过去。
明慎愣了楞。他尝到了补药的甜香与苦涩,也尝到了在药液对比之下,玉旻有些微温凉的唇舌。
明明温度正好,他想。
他瞅着玉旻。
玉旻道:“朕看书里人,病情严重之时都是以口渡药的。”
明慎看了看靠在榻边、气色比他还好的玉旻,怀疑地打量着他:“可是陛下的病情并不严重呀……您是不是就是想做吕——”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因为玉旻已经瞥了他一眼,有点凶。
玉旻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去,把明慎给他盖的两床被子裹好,压实,只露个头出来望他:“朕现下行动不便,爱卿可以理解罢。”
明慎赶紧道:“理解理解。”说完便当真一口一口地给他试了温度,再俯身喂过去。
这么多天下来,明慎做吕字也做习惯了,差不多快没了心理障碍。总之嘴皮子碰嘴皮子就是那样一回事儿,也没什么特别好怕羞的,做得多了甚而还驾轻就熟起来。他还总结出了,平常里做吕字就和他啃果肉柔软、汁水丰沛的桃一样,如今抿着药汁渡过去,就好像小口啃他哥给他带的生椰子,提防着不洒出来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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