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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听了暖阳的话,面容有些僵硬,却仍旧用那双丹凤眼斜瞥着暖阳,含笑道:“媳妇,你越的淘气了,他是我的儿子,虽说从小在军营长大,和我并不像老二老三那样亲,可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是?又何必要什么人情和把柄?这话也就是你说罢了,要是别人说的,我立刻就要翻脸了。”
暖阳知道她定不肯说,便配合的撒娇笑笑,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好,那媳妇就回海澜居安排去了……夫君若还是不肯,母亲也别难为他,总要他自己愿意才好。”说到最后,还不忘做出一副害羞的神色来。
“知道知道,”杨氏见暖阳不提了,心里立刻轻松了不少,也跟暖阳开起了玩笑,“我知道,多咱你都是向着他的!”听着似是埋怨,那话音儿里的满意和赞赏,却是谁都听得出来的。
暖阳含羞谢过杨氏,便躬身告辞,带着蝶儿回了海澜居。
才一进门,蝶儿便笑道:“少奶奶,奴婢吩咐备水,沐浴更衣?”
“好。”暖阳见她笑得欢快,看出她似乎已经真的站在自己这边儿,希望自己得到墨铭的疼爱了,一颗心也放下了很多。
她虽然不说,也从没特意安抚过蝶儿,心里却知道,蝶儿对来到海澜居一事并不满意。可不是吗,她从前是主母屋里的大丫头,住在上房,连暖阳都要让她三分,巴巴的给她打赏,还让她收得不尴尬,极舒坦,如今却被降了职,进了少奶奶的房里,谁敢说不是因为杨氏不喜她收了暖阳太多的打赏,把沐华居太多的消息说了出去?杨氏可不是糊涂的人。
对于这样的安排,她一向觉得丢人,只怕会有人提起,不管是奚落,还是安慰,都会让她觉得不舒服。好在暖阳从来不提,只是如她在上房时一样的对待她,不偏疼不冷落,再加上丹儿和碧儿去了,海澜居的四个大丫头里,兰儿虽和暖阳贴心,却一向老实胆小,不管明着还是暗着,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耍心眼争上风,怡儿和然儿年龄小,还是新来的,自己反而比在沐华居时更好过了。
若暖阳再得到大少爷的宠爱,那不就太完美了吗?
所以,听杨氏说今晚要让大少爷留宿海澜居,她恐怕比暖阳还要高兴十分。
暖阳明白她的心思,只放手让她去准备,自己去西暖阁瞧了灵儿一回,嘱咐兰儿和季妈好生照看,便回到自己所住的东暖阁,由着怡、然两个丫头帮自己卸下钗环,笑模笑样的对怡儿说道:“你和蝶儿伺候我沐浴之后便早点歇着吧,今夜让然儿和碧儿值更——明夜再换你们。”
“是。”怡儿自是不敢反驳。
暖阳正在想着今晚的戏该怎么演,便听见院子里好像有人在说话,似乎还有季平的声音,想起季平正是负责给各院送水的,便裹上裘皮外氅往外走,徐妈妈连忙过来拦她:“少奶奶,外面有几个送水的小厮,少奶奶还是从后面暖廊过去吧。”
“不妨事,我正有话要问他们。”暖阳说着,还附在徐妈妈的耳边,把墨铭今晚要来的事儿告诉了她,徐妈妈这才知道,大喜过望,连忙点头说道:“好,好,老奴这就去准备!”
暖阳想,她所说的准备无非就是被褥一类的东西吧,也没太在意,裹着外氅来到院子里,果然见季平等人正站在院子里跟几个粗使婆子和小丫头争论。
小丫头见把暖阳都惊动了,连忙跑过来低头禀报:“禀少奶奶,那几个送水的小厮说今日送水的桶和平日不同,奴婢们不会打开盖子,定要他们自己把水给少奶奶抬进浴房,倒进浴桶里才行!可是,没这样的规矩啊!”
暖阳抬眼看了看季平,见对方神色坦然的和众小厮一起给她施礼请安,丝毫看不出任何喜怒,便淡淡对小丫头笑道:“他们要去就去吧,你们几个盯紧了,看好了就行了。”
“……是。”小丫头稍稍一愣,连忙点头称是,指挥着几个丫头婆子一路紧盯着众小厮把水抬进浴房。
“让他过来。”暖阳指着季平,小声的跟怡儿说道。
怡儿连忙跑过去把季平喊过来,季平向暖阳这边走了几步,远远的站定了,再次躬身施礼:“大少奶奶。”
“你们今儿可曾去了潇湘苑?”
季平躬着身子,头都不曾抬起来:“回少奶奶,湘姨娘先要的水,小人和众兄弟已经去过了。”
暖阳一听,故意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半晌才羞涩的转到一边,对怡儿说道:“你让他站得近些,我有些话要问他,不许别人偷听。”
暖阳方才在徐妈妈耳边说的那些话,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不自觉的竖起了耳朵的怡儿听得清清楚楚,以为暖阳要问大少爷可曾去了潇湘苑一类的话——少奶奶脸皮薄,自然不好意思当着众人问出来,有心自告奋勇的说自己去问,又觉得方才暖阳跟徐妈妈说的话是偷偷说的,自己挑明了,似乎也有违主子的心意——难道,主子是怕大少爷不肯来,丢了面子,所以才不跟大家说?
怡儿自认为猜得不错,立刻再次跑到季平身边,小声的让他过去。
两人离众人远远的站定了,暖阳才小声问道:“你有事儿?”
这群小厮故意用这样的桶,如果只说是巧合,暖阳实在不太相信;只是,若说有事儿,不是酉正送奶时候才在避风亭见过面,这么会儿的功夫,又出了什么状况?
“少奶奶本来没要水的,”季平似乎有些委屈,低着头沉声说道,“他们说,是大少爷今晚要在海澜居留宿……”
“~~~~~~~~~~~~~~~”
这是群什么样的人啊,这么会儿的功夫,这种事儿也能传得那么远????!!!!
不对啊?齐妈妈明明说,碧儿跟李义好的时候,总跟李义说海澜居的事儿,李义又去小厮中间添油加醋的传……别说李义不在了,就是在,也不会传得这么快吧?
还是,根本不是什么“他们说”,而是季平自己知道的?
他——也——有——眼——线?!
这事儿从杨氏跟自己说,自己带着蝶儿回来一共也没多大功夫,杨氏让莺儿去传话了?当时墨铭在哪儿?季平又是通过谁知道的?!!
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太诡异了!
暖阳越想心里越不爽,转头看季平恭谨的低着头,一副吃醋小媳妇似的憋屈样儿,从前对他所有的怀疑立刻一起钻了出来,冷漠的低声笑道:“他们真厉害啊,我暖阳的一举一动,原来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没错啊,母亲是这么说的,要让大少爷在我的房里留宿,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再傻的人都能听出暖阳的不满,更何况是季平?
他稍稍一愣,大胆的抬头看着暖阳,深邃幽深的眼波仿佛带着尖儿,生着勾儿,钻进了暖阳的眼睛里,扯疼了她的心。
“少奶奶说得没错儿,是季平多事了,季平这就跟大家说,手脚麻利些,不要耽误了少奶奶的春宵!”他虽然语气平静,却是个人都能听出里面暗潮汹涌。
“……”
其实,暖阳方才也不想那么说的,她明明对季平动心了,怎么还会用那样的话刺他?方才,暖阳只是现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季平的掌握里,心里极其不舒服,才口不择言的。
她见季平转身要走,想叫他又拉不下脸来,却现季平又转回身来,那双世上难寻的漂亮眼睛早已恢复了往常的淡定,和最初相识的时候一样,满脸都是无所谓的慵懒,淡淡的笑道:“少奶奶的脾气这样火爆,是怕大少爷不来吗?您放心,大少爷并没在潇湘苑,只是在沐华居跟夫人说话而已,一会儿便会到来——少奶奶还是早早的沐浴更衣,等着大少爷前来吧。”说完,也不等暖阳说话,优的转身离开。
暖阳看着他的背影,简直哭笑不得。
她一直以为,季平不但聪明过人,能力非常,性情还是极好的,从两人相识至今,哪次他不是笑呵呵的?更别提两人在那破庙里呆了那半夜之后,季平更是温柔贴心,似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恰到好处的砸进自己的心坎儿里……原来,他起脾气来,也这么……这么……这么有趣呢!
暖阳现自己居然用到了这么一个词儿,差点绷不住笑,连忙甩手进屋,只等他们弄好了之后再去浴房。
待全忙活完了,暖阳便回了东暖阁,觉得屋里的香味似乎和平日不太一样,让人闻了舒畅又快乐,边搽手边笑问徐妈妈:“今儿换了熏香?挺好闻的。”
“啊……呃……是……”徐妈妈脸上的肌肉紧绷,额头上都沁出汗珠儿来。
暖阳一愣,自己随便问一句,怎么徐妈妈这么紧张?再转头找那熏香,现香片是从没见过的品种,右下角还印着一朵简单精致的小花儿,看上去熟悉极了。
“这香打哪儿来的?我怎么没见过?”暖阳的话还没问完,脑子里立刻闪电般闪过一只栗色的木盒子,那木盒子的右下角,便是刻着和这香片一模一样的小花儿!
墨霖送来的摄魂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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