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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把房门关紧,后背贴着门,整个身体都滑了下去,坐在冰凉的上,惊愕到了变颜失色的步,一颗心说不出的痛和重。
他以为的朝堂之争,只是尔虞我诈,波诡云谲,然而他错了。
大错特错。
仰着头,他心想:“太狠毒了。”
翌日一早,街上全是人,宽州城中百姓几乎是倾巢而出,羌人熟户受到前所未有的盘查,人人脸上都带着恐惧,邬瑾提着那只密封好的小瓷缸出了门,前往莫府。
他敲开角门,如同往常一样从后花园走向九思轩,坐进花厅中,将小瓷缸摆放在桌上,让祁畅去请赵世恒前来。
程廷紧随其后,也到了九思轩,他一见邬瑾,就喜出望外:“邬瑾!”
昨夜的炮火并没有吓着他,他是个不太精明的纨绔,家事尚且理不清楚,更别提国事。
他之所以来,是因为程泰山得知战事,心气不顺,又在程夫人处见到他满榻打滚的撒娇,顿时火冒三丈,连早饭都不吃了,抄起巴掌就要揍他。
程廷见程泰山七窍生烟,来势汹汹,立刻往外逃窜,一路逃到九思轩,打算在这里避难和吃早饭。
对着邬瑾,他一把摘下脑袋上的细绢唐巾,露出个热气腾腾的脑袋:“你怎么来了?你的手不是还没好吗?托你的福,我也放假了。”
他是九思轩的一个点缀,莫聆风满脸是包,上不了学,邬瑾折了手臂上不了学,赵世恒就没打算单独教他。
“没好。”邬瑾勉强答了一声。
程廷伸手一摸他额头:“不烫,怎么没精打采的,是不是昨夜里吓坏了?”
他一屁股坐下去,大声吆喝下人去厨房里拎早饭:“那有什么可怕的?”
他是太平时节出生和长大的,又不学无术,头脑空荡,并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和可怕,只知道堡寨森严壁垒,高城深沟,必定是坚不可摧,根本不用担忧。
说罢,他看邬瑾脸色仍旧是很差,失魂落魄一般,不禁大为诧异——邬瑾一向都很从容,折了胳膊回来都未曾流露出过多的悲态,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收起聒噪,瞅瞅桌上那个粗糙的小瓷缸,想了想,起身出去找莫聆风。
邬瑾在他离去之后,打了个寒颤。
九思轩的冬日,有异于他处的阴冷之风。
风,由而起,由古树投落的巨影而生,由古老陈旧的屋脊而下,交织混杂,穿过斗拱,拂过彩画,钻进子门,贴到邬瑾身上。
邬瑾由里到外的凉透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想从赵世恒口中得到一个辩白,让他可以继续混在这永不见日的九思轩中。
桌边有火盆,大狗躺在火盆边,怡然自得,全无烦恼,他僵坐良久,才伸出手放在火盆上方,慢慢烘烤的暖和一点。
这时候,赵世恒来了。
邬瑾起身,鞠了一躬:“先生。”
赵世恒摆手,坐到另一侧,又示意他坐下,祁畅端茶进来,茶香和热气将他们二人分隔开来。
邬瑾喝了半杯茶,把黏在一起的两片嘴唇、牙齿、舌头分开,然后开了口:“先生,似火榴山崩青云,那火,是昨夜的火吗?”
赵世恒知道邬瑾早晚会来,但是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放下茶杯,没有隐瞒:“是,你很聪明。”
邬瑾扯开嘴角笑了笑,笑的比哭还难看。
“学生仍有疑虑,那一百精兵,纵然趁乱进入战场,可军册之上体貌全然不对,要如何瞒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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