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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神秀江上,一個渾身染血的青色身影在夜色掩護下虛踏河面,快奔行。
他身如夜蝠般來到江心的一艘大型畫舫前,隨即御空拔起,悄無聲息的落入畫舫第三層的一個房間。
房間內只點了兩根蠟燭,在江風吹拂下火光搖曳。
出現在燭火下的,是一張俊朗清秀,卻沒有任何血色的臉。
那正是‘血風劍’李道規,他頭上的紅色峨冠已不見蹤影,一頭黑發凌亂的披在身后。
青色的弟子服上也出現了十幾個破洞,血染重衣。
李道規踏入畫舫,就將上半身的衣物脫下來,一邊給自己處理傷勢,一邊詢問房間里的另一個人。
“情況怎樣?有幾人逃出來?”
“除了劍主,逃出來的只有六人。”
答話的是一位鷹鼻深目,氣質陰冷的紅衣少年,他坐在方桌的另一側,面色蒼白,神情沮喪:“七品之下無一生還,七品階位也死了兩人。”
李道規正在往他胸前的刀傷處灑藥,當他聽到‘六人’二字,就‘砰’的一聲,將自己手里的藥瓶捏成粉碎。
“曹軒!”
李道規咬著牙關,腮幫微鼓,眸色沉冷:“此人算計頗深,我們為逆神旗的線索殫精竭慮,拼死拼活,結果卻便宜了他。不過罪魁禍還是那個殺死術師的雜碎,可查到此人的身份?”
“屬下已經打聽到了,此人名叫楚希聲,是正陽武館的一個新晉內門,擅長快刀。”
血衣少年的面上也現出了一抹冷厲之色:“只要錦衣衛的追捕稍停,我就去把他的人頭帶給劍主——”
他語聲未落,窗外又有一個身影滑入進來。
“什么楚希聲?你們找錯人了。”那是一位戴著眼罩的獨眼青年,他哼了一聲,語調沉冷:“殺死術師的是一個精通術法的賤婦,可不是正陽武館一個區區內門弟子。”
“賤婦?女人?”
李道規與血衣少年兩人面面相覷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錯愕之色。
“這是我親眼所見。”獨眼青年的傷勢也不輕,他同樣撕開衣襟,面不改色的將一枚枚有著倒鉤的箭頭強行拔出。
“此女年紀不到十五,一身修為卻已到了七品境界,且是術武雙修,尤擅逃遁變化之法。我追了一陣,竟拿她無可奈何。那時形勢已經很惡劣,我擔心陷入重圍,沒有追下去。”
李道規不由眉頭大皺:“術武雙修?你稍后將此女的面貌畫下來,我找人去查這女人的身份。此女手染我血風盜二十七條人命,不將之碎尸萬段,難消我恨。至于那個楚希聲——”
他面無表情的用匕,將手臂內的幾根銀針挑了出來:“我血風盜素來言而有信,既然說了旬月之內要取他狗命,就絕不會等到旬月之后。
問題是現今秀水郡內外都在大張旗鼓的搜查,此地已不可久留。一個小小的九品下,不值得你我冒險走一趟。血衣,你后天去江北黑市的時候,順便拿二百兩魔銀在那邊發下懸賞。”
血衣少年聽了之后,卻面現難色:“劍主,我們已經沒錢了。”
李道規聞言一陣驚奇:“怎么會沒錢?我們半月前才劫了一艘商船。”
血衣少年苦笑了笑,拿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爆炎符’:“劍主您說這次要把場面搞大一點,爆炎符越多越好,最好能將他們的藏書樓炸上天。”
李道規的臉色不由陰晴不定:“那就八十兩!你別告訴我,我們連八十兩都沒有?”
八十兩魔銀,是江北黑市懸賞的最低金額。
血衣少年只能從袖中掏出了一個錢袋,同時以無辜的眼神回視李道規。
李道規掃了那錢袋一眼,估摸里面的銀子可能十兩不到。
此時恰有一股微風從窗外拂過,發出了陣陣呼嘯聲響。
李道規感覺房里的氣氛有點悲涼。
他一聲輕嘆:“既然錢不湊手,那就暫且延后。”
算這雜碎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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