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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闲来无事,天气又正好,虞昶轩便说要到校场骑马散心,顾瑞同身为侍从室主任,自然是以保护虞昶轩的安全为要,早就安排了警卫大队在马场周围设了访,骑兵队驻哨,警卫旅沿途保护。
到了下午两三点,虞昶轩带着几个侍从围绕着校场兜了一个大圈才转了回来,他骑了一匹jú花青色马,四尺多高,更兼一身帅气的骑马装,很是英姿飒慡,就见同来的平君正坐在临时搭起的布篷里,他笑一笑,扬着马鞭到布篷的前面,朝着她一招手道:&1dquo;敢不敢?”
平君却也正好换了长裙,穿了一身骑马装的行头,见他这样,便站起来笑道:&1dquo;难道你以为我不会骑么?那也太小瞧我了,不过既然要骑马,我就要自己骑一匹。”
虞昶轩见她眉眼间都是自信,便对一旁的顾瑞同道:&1dquo;去找一匹温顺的马来。”
顾瑞同忙就亲自去了马匹管理所,不一会儿牵了一匹周身枣红色的马匹来,旁边两个侍卫帮着拉马拽蹬,平君大大方方地走上来,一手抓住缰绳,左脚踩蹬,只那么轻松地一闪身,竟就上去了,稳稳地坐在鞍座上。
虞昶轩也不禁笑道:&1dquo;从哪里学的?”
平君回过头来,清秀的眉宇间就平添了几分飞扬的神采,莞尔一笑道:&1dquo;白丽媛的父亲就是一个训马高手,我和丽媛都跟着他学过,不过我也只学了点皮毛,你可不许笑我。”
虞昶轩笑道:&1dquo;到底是不是班门弄斧,咱们比一比就知道了。”平君笑了一声,道:&1dquo;哦,原来总司令还要比一比,那我可先走了。”她一纵缰绳,竟率先打马跑了出去,沿着校场跑出了几里地,才勒住了缰绳,掉转马头一瞧,就见虞昶轩打马在她的身后,竟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平君笑道:&1dquo;这可算是我赢了。”
虞昶轩纵马到了她的身侧,到底还是不放心,伸出一手来替她扯住了缰绳,笑道:&1dquo;好罢,就算你赢了,你要奖励我些什么?”平君闻听此言,忍不住嫣然一笑道:&1dquo;为什么是我奖励你?”
虞昶轩就笑道:&1dquo;我若不是怕你摔了,这会儿恐怕都来来去去好几个来回了,我这样用心,你倒说说,你该不该奖励我?”平君抿唇一笑,&1dquo;倒好像还有几分道理,那你要什么奖励?”虞昶轩就在马背上侧身凑过来到她的面颊边,笑着低声说了一句话,平君顿时把脸一红,将他一推,嗔道:&1dquo;亏你还是个总司令,这样厚脸皮,快到一边去吧,我可要回去了。”
她掉转马头,就要打马回去,谁料腰身就是一紧,竟是他一伸手臂将她揽到了自己的马背上去,她吓得不禁叫了一声,已经到了他的怀里,他低下头来在她的面颊边亲了亲,低声笑着道:&1dquo;有我在这里,你还想往哪里去。”
她真是被他吓了一跳,这会儿心口还是一阵狂跳,忍不住抬起头来嗔道:&1dquo;你这真是赵匡胤的赌,输打赢要,这般不讲道理。”他就笑,将她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道:&1dquo;对待你,我还讲什么道理!”
她被他搂得稍稍喘不过气来,然而心中,却是不禁涌起一阵阵暖意,将头微微地向后依靠,靠在了他的胸口上,他骑在马背上,将她揽在怀里,又将手里的马鞭遥遥地向前一指,说道:&1dquo;平君,你看——那是江北。”
她循着他马鞭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那片山河渺远,从地而起,似与天接,更兼绿糙铺地,一碧万顷,虞昶轩道:&1dquo;现在那里都是萧家的,但我父亲说,终有一天,我们虞军定要打过江北去。”他顿一顿,略略抱紧了怀中的她,微笑着道:&1dquo;到时候我再带你到江北的那片土地上打马看景好不好?”
平君莞尔一笑,&1dquo;你想得倒美,什么都计划的那样好,月亮还有yīn晴圆缺呢,你就不怕老天给得了你这个,却偏偏不给你那个,看你怎么办。”
她言笑晏晏地说了这一句,本是个笑语,虞昶轩却不知为何心中一搐,略有些勉qiang地笑道:&1dquo;那你想怎样?”平君就伸手理了理鬓角被风chuī乱的头,回过头,那一双眼眸清澈的水一般,&1dquo;我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虞昶轩道:&1dquo;你要什么?”平君就往他的武装带上一指,笑道:&1dquo;我要这把剑。”虞昶轩低头一看,才知道她指的正是他平日里佩戴的那一把短剑,这是他自南明军校毕业后,随同毕业证书一起颁下来的,剑身上刻有&1dquo;成功成仁”四字,取其不成功便成仁之意,因又被称为&1dquo;军人魂”。
此刻她就指着那一把短剑,微微笑道:&1dquo;我就要这个。”虞昶轩便解下佩剑,jiao到了她的手里,笑道:&1dquo;既然你喜欢,那就把它作为你我的定qíng信物。”她握着短剑,手指在剑柄上刻的jīng致梅花瓣上轻轻地抚过,点一点头,唇角的那一抹笑容即坚定又幸福,&1dquo;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跟着你,一辈子跟着你。”
虞昶轩胸口一阵激dang,怀中都是从她身上传过来的温暖,他低下头,她的头上有着一种令人陶醉的幽香,一点点地浸入他的呼吸中去,有乌黑的丝被风chuī起,拂到了他英俊的面孔上,他的心中泛起一阵阵的喜悦畅快,那样一种狂喜,简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只抱紧了她,轻声道:&1dquo;平君,我真高兴。”
顾以纲和几名第九军区的高参来的稍稍有些晚,就见临时搭建的布篷周围站着些侍卫,却不见虞昶轩,就连副官吴作校都留在了这里,顾以纲便先和几名高参走到布篷里坐下,又对侍卫长顾瑞同道:&1dquo;总司令呢?”
他们虽是父子关系,但因顾以纲是一个极严厉从不徇私之人,顾瑞同中规中矩地立正道:&1dquo;报告,总司令骑马去了。”顾以纲时任第九军区副司令兼督导,也是虞仲权安排在虞昶轩身边的第一要人,闻听此言,立时把脸一yīn,怒道:&1dquo;总司令骑马,你们这群侍卫都是死人?怎么不跟着?”顾瑞同就略略地有些难色,半晌道:&1dquo;已经安排骑兵队远远地跟过去了。”
顾以纲道:&1dquo;什么叫远远跟着?”
顾瑞同不得已答道:&1dquo;总司令是和叶小姐一块骑马去了。”顾以纲微微一怔,那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起来,一旁的高参都在喝茶吃点心,听到此言,都是意味深长地一笑,顾以纲回过头来,也对这些高参笑道:&1dquo;你们看看,原来咱们这位总司令,竟还是个多qíng的英雄。”
布篷里便有一名高参朗声笑道:&1dquo;总司令此举倒正应了那一句话,是真名士自风流,惟大英雄能本色。”大家就都跟着笑,唯有顾以纲脸上没有半丝笑容,马场上的军旗猎猎,士兵雄壮,他转过头来看了顾瑞同一眼,目光极是严厉,顾瑞同就默默地把头低了下去。
到了七八月份,内忧虽稍定,外患却是日益严重,扶桑军节节推进,竟一路从滇南战场打过来,另一路自港口城市登6,渐渐地就自南向北占了几条铁路gan线,而金陵政府内部却是派系斗争日益激烈,自然是无暇顾及扶桑,导致国内人民的反对1angnetg起来。
这一天中军行辕的例会结束,几位秘书和幕僚都退了出去,顾以纲见虞昶轩还是浓眉紧锁的样子,便缓缓道:&1dquo;总司令对钧座的指示,还是不赞同么?”
虞昶轩皱眉道:&1dquo;如今扶桑军步步推进,父亲却还坚持保存实力,屯兵不动,我只怕虞军一味地退让,放任扶桑,到最后引1ang入室,想要赶可就赶不出去了。”
顾以纲便长长地叹了一声,道:&1dquo;牟陶两家qiangqiang联合,对虞家真是步步紧bī,处处压制,钧座也是身不由己啊,况且眼下还有一事儿,对咱们更是不利。”
虞昶轩道:&1dquo;还有何事?”
顾以纲道:&1dquo;牟家义子江学廷原本做《名报》主编时,就仗着一支、一张嘴,指天骂地,赚尽了人心,颇有些根基,钧座到底按捺不住,压制了他一回,却不想倒成就了他一个为自由而战的英雄形象,如今是大有威望,荣升了行政院副院长,以楚文甫为的内,早已经是名存实亡,眼下金陵的牟陶两家,已经是如日中天,恐怕连钧座都要退让三分了。”
虞昶轩淡淡道:&1dquo;江学廷倒升得快。”
顾以纲道:&1dquo;牟家老爷子是中央党部第一人,有了这样一个靠山,江学廷自然是在政界混得如火如荼,一路高升了。”他略略一顿,那脸上却又出现了凝重的神气来,又道:&1dquo;再加上江学廷这小子也是不容小觑,这般处心积虑,终于还是得偿所愿,当上了陶家的二女婿了。”
回廊相思,落月孤倚
蒙蒙地下些细雨,行辕后院的院子里,种植的几棵梨树正值花谢叶繁的时节,隐隐的有些硕果掩映其中,很是致可人,风chuī树摇,军用汽车就停在院门处,顾瑞同率先下车来,撑起一把伞,将车的后门打开,叶平君提着些纸袋下车,从顾瑞同的手里接过伞去,走进那一重院落里去。
顾瑞同看着她的身影渐渐地远去了,忽听得身旁的侍卫立正道:&1dquo;敬礼!”顾瑞同回过头去,就见父亲顾以纲穿着件雨衣,面色严峻地站在前面,旁边有副官给他打着伞。
顾以纲就朝着顾瑞同道:&1dquo;你过来!”
顾瑞同就走了过去,顾以纲连副官都没有让跟,只领着顾瑞同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转过头来二话不说就狠狠地打了顾瑞同一个嘴巴,顾瑞同默不作声地挨了那一下子,扑通一下跪在了雨地里,低声道:&1dquo;父亲。”
顾以纲淡淡道:&1dquo;知道我为什么打你这一嘴巴子么?”
顾瑞同跪在那里,脊背直挺挺的,&1dquo;知道。”
顾以纲便冷声道:&1dquo;知道就好,就冲你把她送到此处这一件事qíng,搅得钧座和总司令父子不合,如今这父子俩都吵成了什么样子,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钧座早就要了你的命了,你想一想李伯仁的下场,不要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顾瑞同把头深深地低下去,听着父亲转身离去的脚步声,细细的雨从四面八方打过来,他兀自动也不动地跪在那里,头顶上的一颗梧桐树叶子在雨中噼里啪啦地作响,那无qíng的雨丝落在脸上,冰冷刺骨。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到了下午,居然云开雾散,出了太阳,很快就将泥泞的地面晒gan了,平君正在屋子的里间收拾着刚买回来的东西,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朝着窗格子往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虞昶轩被侍卫簇拥着走了回来,想来是前面的会议都结束了,她回过头来,他就走进来,笑了一声,道:&1dquo;在外面就看见你了,小孩子么?还扒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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