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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这一趟是理所当然。
聂铮挂断电话,叫来女秘书,迅做了安排。女秘书确认,“两个小时后出?”
聂铮说:“是。”
童延在一边目睹了全部,被这突然拉快的节奏弄得连心跳都急促起来,等女秘书出去,问:“生了什么事,你现在就去那边?”
这其中从大到琐碎的利益牵扯,仔细掰扯得说一个小时,而且还涉及不能外传的私密,寻常人知道私密未必是好事,所以聂铮只作简单解释,“生了挺严重的事,我上午过去,最早明天回来,待会儿就没法送你了。”
《苍龙角》半月之后才开拍,但童延得跟着古老头提前半月到西部体验生活,就在今天下午出。
童延一怔,聂铮说事情严重,那就一定是严重,相比之下,他这点事算得了什么。
他很快回答:“我没关系,你……”
你怎么来着?
童延突然意识到,聂铮的事儿他岂止cha不上手,因为不明白,他简直连说个吉利话都找不着准确方向,脑子囫囵着转了圈,才把话说完:“……你忙你的。”
这一年的冬天,聂铮前后往赵老爷子那跑了两趟,都是前一天去,次日回。
不过这事儿对童延倒是没多大影响,他和聂铮一贯聚少离多,即使聂铮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他人在西部,两人也见不上面。
转眼,春节在即,《苍龙角》已经开了机。
做演员,拍戏跨年是常有的事儿,这一年的除夕,照说童延是应该在外景地过的,可想着遥远的南方城市还有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人,在签演出合同之前,他特意央着郑总监给他把三十和初一的档期空出来了。
也就是说,按统筹老师的安排,这两天,剧组没他的通告。
三十清早,童延收拾东西,从外景地奔赴二十公里外的省城,算是要留给聂铮惊喜,这事儿,他伙同郑总监和小田,事先没让聂铮知道。
车进省城市区,天还没亮,但已经到了男人晨起的时间,他给了聂铮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聂铮那边很安静,瞧着表,童延估计男人还在房间,笑着说:“我猜你正准备下去游泳。”
这是聂铮素来的习惯,用不着猜,他就是逗个。
但聂铮说:“你猜错了,我今天去老爷子那,一个小时后飞机起飞,我现在正准备出门。”
没算准这一出,童延笑意立刻凝住。
听见聂铮问:“你起了个大早,今天通告还那么紧?”
连着好些日子都是天干物燥,他嗓子有点儿疼,但还是笑了声,“可不是?他们正搭景呐,我这就是想先跟你说声,除夕快乐。”
等他这电话挂断,小田转头小心瞧他脸色,“小童哥,机场到了。”
这时候,车已经停在航站楼门口,小田这是提醒他全副武装。
童延果断把手机揣兜里,说:“你自己回去吧,待会儿我跟车回外景地。”
聂铮不在,他不用跑这趟,回去就真是落单了,剧组至少还能有几个人陪他守岁。别说童艳艳,童艳艳跟着老公到北方老张儿子那去了。
他留在剧组,助理哪能真走,而且小田情况跟他差不多,“别,那咱们就一块儿去剧组过年,我爸妈都去了三亚,我回去才是耍单。”
于是,真下车的只有后来的那个小助理,童延和小田原路折返。
这是除夕当天,西部本来就不算繁华的省城,街上店子都关了门,路边行人行色匆匆。
车开出城外,放眼望去,浓云密布的苍穹之下,光秃秃的黄土地一直蔓延到天边,更是,别有一番荒凉。
小田说:“要下雪了。”
西部冬天降水少,但天气预报还真播了这天有雪,童延嗯了声,这一场雪落下来,怕是几天都不方便出来了。
可能是在车里闷得太久,童延头有些犯晕,开始靠着椅背养神。冷不丁的,他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电视上看过的、南亚那个热带岛国的迷人风情,那是聂铮长大的地方,那样迷人的土地和海洋,会不会最终把聂铮留住?
没多久,到了外景地,剧组那边正吆五喝六的准备开始今天的拍摄。
饶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童延平时披个军大衣往棚子里头的避风处一缩,也不是熬不住,但这天,他真是骨头缝里都在朝外冒寒气,冻得浑身抖。没他的通告,他看人拍戏,好不容易熬到中午。
应了天气预报,中午,北风夹裹着雪花,呼啸着落下来。童延头疼欲裂,实在撑不下去,跟人打了个招呼,带着小田回了住处。
外景地的小宾馆条件也十分简陋,但有暖气,至少比外头暖和些。童延把小田支走,吃了颗感冒药,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
他这一睡就是昏天黑地,被电话惊醒时,天已经黑了,外头的鞭炮声听起来很是热闹。
听见小田说:“小童哥,该起来吃饭了。雪下得挺大,今天的夜戏停了,剧组晚上一起吃饭守岁。”
童延手脚软得使不上劲儿,也知道自己病了。但在这荒凉的小镇,大雪天,还是除夕夜,出去看大夫都难,于是他索性没给人添麻烦,强打着精神说:“你自己去,我刚才泡了桶面填肚子,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这一通电话挂点,他脑子更迷糊,浑身酸痛,摊在床上半梦半醒、浑浑噩噩地熬着。
不知道做了几个梦,听见有人在床边说话时,他还当自己是做梦。接着,一片冰凉落在他额头上,“这么烫?你早先没现他烧?”
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童延强撑开眼皮。
他眼前的画面非常模糊,可能又是个梦:本来应该远在海角之外的男人正俯身站在他床前,还带着一脸风尘仆仆的倦色。
很奇怪,明明神志恍惚,可他居然看清了细节,男人头上还凝着雪化成的水珠。
接着,他身子被男人强搀起来,转瞬,毛衣被套在他头上。
男人低沉的声线震荡在他耳边,听起来暖融融的,“走,我们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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