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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没见,突然觉得,他苍老了很多。
明月夜望着坐在桌子对面,正在愣的汪忠嗣。他已脱了铠甲,也不再穿那代表着尊贵身份的紫色圆领袍服,只是随便换了身并不太合身的青色衣衫。
棕黑色的凤目裹着琐碎的血丝,嘴唇因干涸而开裂,有着细小的伤口,两鬓的白似乎又增多了许多。髻有些乱,似乎不曾好好梳理过。
原来一个颓唐而落败的英雄,也是一个会疲惫,脆弱的普通男人。
大常战神的光环,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就消失殆尽,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最凄凉。
明月夜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枚旧木梳,悄悄走到汪忠嗣身后。
“父亲,我帮你,束。”她轻轻道,伸出细白手指,解开他的幞头,用木梳轻轻梳理着他散落在肩头的长,果然银丝赫然,夹杂在毛躁的黑中,令人心酸。
“夜儿,自从你长大,就很少称呼我,父亲了。”汪忠嗣微微侧头,淡淡道。
她的动作一滞,但稍纵即逝,遂而略带苦涩道:“我以为,只有这个称谓,你最心安。”
“也是……”他自嘲的摇摇头:“你的伤,可好了?”
“皮肉伤,不碍事。倒是父亲的腿,恐怕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影响骑马。”她依旧细心的,温柔的,一下一下梳理着他的。
“此次回长安,为父怕凶多吉少,还想什么以后骑马?”他深深吸气,似乎轻描淡写道:“再说,乌羽它,被高远砍断了四蹄,死了。”
明月夜蹙紧了眉,又刻意轻松道:“不必担心,父亲会无事。至于柳氏一脉,对你所做的,我都会讨回来。”
“月夜,我的事不用你担心。我可以自己解决。不要进宫,不要面圣,答应我。”他焦虑道。
“你想得太多了,我不过说说而已。等回到长安,流千树会照顾你,我也会为你找最好的医师,治好你的腿。”
“你,不和我同回长安?”他讶异而紧张。
“回,但父亲一向不信我的医术,您忘记了?”她似乎尴尬一笑,神情和语气,都恢复了疏离。
“流千树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他在帮我整理药材,而且,我想……单独来看看你。”
沉默半晌,汪忠嗣突然回过头来,神情恍惚的看着她。
他从未现,原来她竟然是如此美丽绝尘的女子。
明月夜已经换回了女装,月白的丝绸内衫,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合欢花,外面罩了银白色的璀璨绮罗外袍,在外面披着华贵而又内敛的雪狐披风。她用那枚明妤婳的叶形银簪束了简单的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被照顾得很周到,他心里酸涩徒然。显然,比和自己在一起时,她更从容而体面。
他蓦然现,她的束中除了蓝玉银簪,正中还佩戴着一枚奇异的小巧金冠,貌似活灵活现的一头小小的三眼狼,狼眼内镶嵌着三色宝石,熠熠光。相比之下,那簪子就更为简素与陈旧了。
见他狐疑,她却极为直接而坦然:“这是暗军的图腾,各营统领都有,忘记告诉父亲,十七已是暗军的军医统领了。”
“他给你的?”他赌气,冷冷盯着那狼眼金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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