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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均役（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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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奉殿。

今日正值望日，乃是洪武皇帝朱元璋定下的“朔望常朝”的日子。随着晨钟响，文武百官皆着公服，分列两班，按次而进。

朱元璋身着皮弁服，坐于北面高高的龙椅之上。大臣们于阶下丹墀就位后，由引班引向北而立，而后齐齐躬身唱礼：“陛下，圣躬万福！”

“平身！”自有宦官替皇帝高唱答复。于是百官再齐齐拜谢上恩，而后再转身，文武分列，两班对立。场面井然而又肃穆。

老朱其实十分疲惫。这些日子，与李、刘两位先生合计了数日，两位先生都是下顶尖的智者，他自负也是一代雄主。

可是，偏偏面对那两百余年后的乱局，竟是想不出什么能立竿见影的办法。

不过他倒也找到了问题的关键：老五所说的两个“魔咒”，一曰土兼并，二曰灾，说白了，其实指向的是同一个问题：缺粮！

主士绅兼并土→百姓失无法自给自足→缺粮

灾频气温下降→良田减产乃至绝收→缺粮

只要粮足了，有百姓的一口饭吃，多大的乱事都压的下！

老朱自己就是农民出身，太知道这片大上的民众们，对粮的那一份执念：只要给他们一块，能让他们种出粮食，他们就是最朴实的良民。

纵然日日日晒风吹，早出晚归，他们亦甘之如饴。

而不给他们种，逼到他们没粮吃……

那不好意思了，什么良民？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因此，知道了自己的子孙未来会缺粮，老农出身的朱元璋第一反应就是囤粮！能囤多少囤多少，最好留给子孙一个一千年、一万年也吃不尽的大粮仓！

然而任凭他们想破了法子，却依然没有想出能让这個下瞬间生出亿万良田、瞬间长满粮食的办法：明初的土政策已经很完善了。早在数年前，刘、李二人与朱元璋结合了历朝历代的屯田法子，想出了切合时局的政策。

建国之初，老朱便确立了“威取田宅者归业主”。那时，大量依附于元庭的主被消灭，再加上许多的主因战乱而覆灭、迁徙。他们留下的土，被农民已经耕垦的，都直接划归农民所有。老朱还以免除三年赋役、甚至永不起科为诱饵，鼓励农民大力开垦荒。

洪武三年，他又下令把北方郡县郊区荒拨给民耕种，“户率十五亩，又给二亩与之种蔬，有余力者不限顷亩，皆免三年租税。”在南方，也同样有类似的规定，如苏州府太仓“见丁授田一十六亩”。实际上，这也改变了元朝后期土过分集中的情况，使土所有制被广大的自耕农的分散经营所代替。

这些举措，大大的恢复了神州大因战乱而日间荒废的局面，为明庭增加了数之不尽的耕。使得“山野之中，渐有人烟。”与历史中其他朝代开国时比较，已经是做的极好的了。

但是现在的老朱，又哪里会满足于此？气候将越来越冷，小冰河会持续近三百年。他的子民会在未来揭竿而起。他的子孙未来如他微末时那样低着头，向着大臣们化缘，却只得到了近乎羞辱的十二万！

这让老朱如何不急？时不我待啊！

可是无论他再急，也想不到其他能让这片大，长出更多粮食的法子。

至于限制土兼并……现在的大明方经元末战乱，多人少。

别说土兼并了，荒还有那么多，何必去抢苦哈哈农民的。

谁愿意废那劲儿？

这让老朱颇有“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土兼并压根还没出现，让他上哪儿打击去？

劳心劳力数日，只勉强拟出了些不痛不痒的条陈。再加上平日里奏章依旧不断，他又不愿积压，唯恐错漏了某些家国大事。

因此只能白日里协商条陈，夜里则熬夜批改折子，多操劳些了。

正巧今日是望日大朝，正好将那些拟的条陈公之于众，好传诸后世。

虽然想来，只有隔靴搔痒之效，但做了总比不做好，也算聊胜于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