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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dquo;烧了。”刘枫简短地说。6真出一声欣慰的叹息。
&1dquo;我一直没有勇气将脸皮剥下来,那太痛苦了&he11ip;&he11ip;但眼看着你们被我的面具欺骗,眼看着你们就要让自己情绪中最丑陋的一面显露出来,并且戴上面具,我不得不&he11ip;&he11ip;”他停下来大口喘着气,血红的脸上,一双眼睛渐渐变得暗淡下去。我使劲摇晃着他,不允许他睡着。
我们的脸仍旧在四周互相撕咬,企图获得最终生存的权利。刘枫用奇异的目光盯着6真,低声问:&1dquo;那,你刚才说的,必须最凶恶的脸才能克制浮虫,这话是不是真的?”
&1dquo;我的脸凶恶吗?”6真问。刘枫摇了摇头。
&1dquo;这里任何面具都能够克制浮虫,但戴上任何面具,你都会被面具操纵,”他说,&1dquo;不同的是,你是被自己的面具操纵,还是被别人的面具操纵——而这其实并没有不同——一个面具只代表你某一个方面的情绪,那并不是真正的你,真正的你是所有情绪的综合体。我刚才说的话,是在面具操控下说出来的,它的目的就是要让你戴上面具,尤其是凶恶的面具,因为你所戴的面具越凶恶,善良的因素越少,你就越容易被操纵,也就越容易泯灭良心去勾引其他人来做面具的宿主。但即使是在操纵下,有些话也是真的&he11ip;&he11ip;越狰狞的面具威力越大,虽然所有的面具都可以克制浮虫,但只有那些特别狰狞的面具,才能够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在自己身边形成一定程度的屏障,在这个屏障范围之内的人,即使不戴面具,也不会受到浮虫侵害。”
他喘息了两口,又笑了起来:&1dquo;但你没有必要这样做。我们可以在这里等,只要你们能够控制住自己,抵抗住你们自己面具的召唤,撑到天黑,等外面的浮虫都消失了,我们就可以逃出去了。昨晚本来可以走的,可惜我又被面具控制了,骗得你们跑了回来&he11ip;&he11ip;也幸好是这样,昨晚下了大雨,在潮湿的环境下,地衣没办法长出面具来,否则,也许昨晚你们就已经被诱惑着戴上了面具。耐心等吧,等到天黑&he11ip;&he11ip;”说到这里,他头一歪,晕了过去。他的上半身已经完全被血染红了。他说得也许没错,我们是可以等到天黑,但他已经等不了了。
我下了一个决心,我不能眼看着6真去死。我在脑子里聚集着最凶恶的念头,周围的我的面具逐渐变得越来越凶残,我真不敢相信,那样令人恐惧、令人厌恶的表情居然会出现在我的脸上。难道我的心中也藏着凶恶的种子吗?我闭上眼睛不敢面对。
当我鼓起勇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面具们又变得温柔和善了。我凝视着那些脸互相撕咬的模样,再也鼓不起勇气第二次制造一群狰狞的脸——我实在是太爱惜自己了,即使只是面具,也不愿意让它变得那么可怕。
但刘枫不一样。聚集在他身边的面具,那种可怖的模样,已经出了我的想象。他自己的神情也变得异常诡异。我感到一股冰冷的东西深入骨髓,对于可怕后果的恐惧让我忍不住想阻止他。然而,他一巴掌把我扇开了,这是他第二次对我们动手。
可以想象,那种面具不仅仅会感应人的情绪,也会反过来对人的情绪产生影响——或者说,当你需要用最大的恶意催生最可怕的面具时,你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自己的心态。恶的最大化存在,必然是以善的最大化湮灭为代价。
就算制成了最可怕的面具,带着我们逃出去,刘枫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即便不戴面具,经历过这样恶的催,他的心也不会像从前一样了,何况还要受面具的控制。我竭力用我想到的这些劝说刘枫,但他冷冷地说:&1dquo;闭嘴!”他冰冷的眼睛里充满了凶残,还有痛苦。
那一丝痛苦让我闭嘴了。刘枫难道想不到后果吗?难道他不爱惜自己吗?不可能。但如果不这么做,6真必然撑不过今晚。6真好不容易有勇气剥下了面具,不可能再让他戴上另一副面具。而要带着一个没有面具的人在白天逃离这里,唯一的办法,只有我和刘枫两个人中间的一个,为自己制造一副最凶恶的面具。
我做不到,而刘枫做到了。我的面具是善良的,刘枫的面具是邪恶的,我的心中充满了善意,刘枫竭力让恶意充满他的心。但我和刘枫,究竟谁更善良,这答案昭然若揭。我自惭形秽,却始终没有勇气代替他做出这样的牺牲。
我们终于逃出了那里。在阳光下,透过充斥着淡灰色浮虫的空气,能看到这个村庄的全貌——它古朴而颓败,仿佛几百年没有人居住过了。那无尽的面孔,仍旧在村庄里飘荡,等待着下一个宿主。而刘枫&he11ip;&he11ip;离开村庄之后,我带着6真去了医院,刘枫单独离开了。以前他从来不曾单独离开,尤其是在朋友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不敢去想他以后会怎样。6真的脸重长了出来,虽然布满疤痕,却如释重负,那是他自己的、不受其他意志控制的脸。
我和6真心里都藏着深深的愧疚,我从此不敢再照镜子。每当看到镜子里那张善良的脸,每当听到别人说我心肠柔软,我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头号的伪君子。
故事三百无禁忌
1
6点钟,太阳已经落下去,路灯还没有亮起来,依稀能看清驶来的中巴车前面写的是&1dquo;2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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