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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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电器店老板凭着当年的记忆，给他们画了一幅通往别墅的路线地图。鹿谷道谢后，将地图交给鲇田老人，开车出了。

  中途路过派出所的时候，鹿谷连车子都没有停。也许昨天给警察打电话的遭遇，让他很长时间里不愿与他们啰唆了。

  离开阿寒市，他们沿着被当地人称为&1dquo;球藻国道”的大路，朝北奔向阿寒湖。按照旧电器店老板指示的符号，他们向西，拐进一条小路，后来又左拐右绕的，进入了繁茂的枞树林中，道路状况也恶劣了，全是简易的土路。

  将近中午的时候，他们三个人总算到达了那个宅子前。

  第七章　鲇田冬马的手记·其四

  22

  8月4日，星期五早晨

  起床的时候，觉得比前一天还要不舒服。虽然我还是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梦，但是不难想像出那梦中的情形。

  椿本雷纳那苍白如纸的面容；缠绕在她细脖子上，如血般鲜红的围巾；地下幽暗处，那瞪着我，黑洞洞的白骨眼窝；还有那白骨旁边，猫的尸骨&he11ip;&he11ip;即便那件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但至今，这些场景还浮现在我眼前，久久不肯离去。侧耳倾听，我似乎能听到从地下传来的少女寂寞的抽泣声以及猫的哀号声。

  这样一来，我反倒庆幸自己记不得梦中的内容。如果像别的正常人一样，能记住梦中的情形，那我每天晚上，就会害怕睡觉，又会像年轻时那样，被失眠所折磨。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的这种想法或许可悲。我曾经向往过&1dquo;梦中的世界”，但现在这种念头早就没有了——我不能不承认自己已经无法再向往那个&1dquo;梦中的世界”了，心灵也早已空虚了。即便那时，没有生过那样的事情，我的这种变化恐怕也是必然的。这就是抛弃现实世界，反过来又被现实世界所抛弃的人的宿命吧&he11ip;&he11ip;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还是说说8月4日早晨的事情吧。

  前一个晚上还是没有睡好，睡得不是很沉。早晨起床的时候，整个脸惨不忍睹。当我睡眼惺松地站在洗脸池的镜子前，看见自己的模样时，竟然怀疑那不是自己的脸。眼皮肿得很大，似乎里面含着水，脸颊瘦削，仿佛被人割去一块肉。嘴唇黑，皱纹也增加了不少。

  仿佛一个晚上，自己就老了十岁。我慢腾腾地洗着脸，然后又看了一眼镜中自己衰老的样子，长叹一声。对了，我想起来了，当自己在镜子一角看见跟着我进来的黑猫卡罗的时候，竟然紧张得浑身僵硬。

  当我抱起卡罗，准备走出浴室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有水流淌的声音。我自己没有忘记关水龙头。在我房间正上方的二楼浴室，好像有人在用冷水或热水。当时我一点也没有产生怀疑。

  早晨9点半左右，我走出寝室，来到沙龙室。没料到，那里已经坐着一个年轻人了，他无精打采地看着没有声音的电视画面。是木之内晋。

  &1dquo;啊&he11ip;&he11ip;你早。”木之内看见我，不知所措地避开我的视线，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圆形镜片的墨镜。

  &1dquo;现在你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没有？”

  我走进屋内。那个年轻人不好意思正视我。

  &1dquo;昨天，非常对不起。”他嘟哝着，&1dquo;我&he11ip;&he11ip;”

  &1dquo;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不要太介意。”

  年轻人垂头丧气，我看着他长披散的头顶。

  &1dquo;这次回家后，就忘掉这里生的事情吧。时间会让人淡忘一切的。”

  &1dquo;明白。”

  他听话地点点头，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将里面剩下的水一口喝完。看着木之内微微抖的双手，我在心里想像着昨天他在幻觉里所看到的&1dquo;妖怪”的狰狞模样。

  当木之内将喝完的杯子放回去时，不小心碰到了桌边的便携式冰盒。被碰飞的冰盒滚落到地上，里面的水把红白相间的地砖打湿了。木之内急忙从沙上站起来，拾起冰盒。

  &1dquo;对不起。”他温顺地向我道歉。

  &1dquo;反正不是地毯，不要紧的。”我安慰一句，走出沙龙室。

  我去厨房拿拖把的时候，顺便到玄关大厅检查了一下昨天晚上上锁的大门，现没有异常情况。就在此时，冰川隼人从二楼下来了。

  &1dquo;早上好。”冰川心平气和地打着招呼，但脸上的疲惫神情一目了然。他戴着金丝眼镜，细长眼睛的周围隐约有黑眼圈，让人心疼。

  &1dquo;木之内君在沙龙室。”我离开大门，冲他说着，&1dquo;看起来情绪已经很稳定了。不用担心他会像昨天那样了——我去冲杯咖啡，喝吗？”

  &1dquo;谢谢。”说着冰川在裤子口袋里摸索起来，掏出昨天晚上他暂时保管的两把钥匙，&1dquo;这个，还给你。”他将钥匙递到我手中，&1dquo;该怎么说呢？我们真的给你添了不少麻烦&he11ip;&he11ip;”

  &1dquo;就当没有生过那些事。刚才我对木之内也是这么说的——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我用左手手指拿起一把钥匙，再次走到玄关大门处。我太想呼吸一下外面鲜的空气了。

  夜里，低气压好像移走了。天气逐渐恢复，连绵的云层也已散开，太阳升起来了。阳光普照下来，在地面上反射开，白晃晃的，很刺眼。我伸伸腰，将两手高高举起，深呼吸一口，把心中沉积的浊气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