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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是眾人,就連陳諾也是輕噓了一口氣。
他們現在的位置距離廣川城已經不足十里了,也早在先前派出了一路偵騎前去通知清河相姚貢。
眼看距離越來越近了,派出去通知的偵騎也已經回來了。
「吁!」
偵騎一勒馬韁,在陳諾身前丈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馬靴踏在雪地上濺起了一箭污濁的雪水。他低頭快行幾步,到了陳諾跟前立馬拱手說道:「我軍將要到來的消息已經按照將軍吩咐通知了姚國相,但國相吩咐,讓將軍的人馬立即止步,不得再繼續靠近廣川城。另外,姚國相他讓將軍親自去一趟廣川城,他有要事要跟將軍商議。」
「姚國相這是什麼意思?」
趙雪勒馬上前,看著陳諾。
陳諾一揮手讓偵騎先退到一邊,他則回過頭來,吩咐趙雪:「既然姚國相這麼說了,軍隊暫時停止前進,就地駐紮。還按照老辦法,趙雪留守,典韋帶十數騎人馬隨我進城。」
陳諾話剛說完,趙雪立即一挽陳諾袖子,低聲說道:「將軍,袁將軍給我們的命令是進駐廣川城,協助姚貢守衛此城,如今他一句話就把我們擋在了城外,恐怕有些不妥吧?」
陳諾身子一凜,想到郭嘉臨行前交代他的話,也立即警覺起來。想姚貢此人尚且對待袁紹都是陽奉陰違,更何況在此公孫瓚大軍壓境的情況下,若是他有什麼不軌之心,也的確要留個心眼。
他一拍趙雪的肩膀,說道:「按命令行事就是了,至於其他,我來應付。」
他沒有說的是,公孫瓚尚且跟黃巾糾纏在一起,勝負未分,姚貢就算有二心,也不敢這麼急著就擺明態度。
他帶著典韋一行十數騎人馬快奔馳,不多時也就到了廣川城下。
清河國廣川城在此之前不過算是一個小小的縣城,城池規模也不大,但姚貢於不久前受袁紹的命令從甘陵移治到此,不論是政治還是軍事地位,也一下子往上抬了抬,所以對城池的規模有必要往上跟進。
既然國相和縣令兩級的官員都在一個城池辦公,加上此地又是臨時的前線,不論是為了壯觀還是為了實際效用,加固城牆是當下最要緊的事情。所以就算是這樣的大冬天,姚貢仍是徵集了不少民夫,對城牆進行了大規模的加固加高,進行修葺一,就算此刻,還仍是有不少民夫在城牆上下往來,忙綠個不停。
陳諾可沒有功夫看這些,廣川城下,城門大開,有兩隊持槍騎兵分開兩排,夾道而立,中間一桿大纛,纛下立了個身穿袍服的官員,官員身後則有許多長槍步兵以及弓弩手簇擁著。他們立定當地,一動不動,遠遠的目視著陳諾以及他身後的十數騎。
陳諾遠遠看到,打馬向前,等到快近了,方才又將馬緩了下來,以示尊重。
待距離保持得差不多了,陳諾方才緩緩控馬,立定馬背,瞧了一眼纛下官員。
只見那官員面色蠟黃,氣色深沉,手按著佩劍,也正是打量著陳諾。
陳諾趕緊跳下馬,向前拱手,聲音洪亮若鍾:「末將陳諾,奉袁將軍之命,率部屯紮廣川,如今兵馬已在城外十里。敢問姚相,我們接下來的行動!」
姚貢馬上欠了欠身,卻是屁股也不挪一下,仍在馬背上跟陳諾搭話:「有勞陳將軍了,你的人馬既然已到,也不需入城,可直接開往修縣屯紮。」
修縣?如何是修縣?陳諾有點不解了。
他當即一拱手:「姚相,恐怕你弄錯了!末將接到的命令是將軍隊屯紮廣川,協助姚相您守城。至於修縣……如果末將沒有記錯的話,此地歸屬於渤海,目下尚在敵將公孫范的手上。姚相要末將將軍隊屯紮此處,怕是不妥吧?」
姚貢嘿然一笑:「什麼公孫范不公孫范,本相問你,渤海可在冀州,冀州可是袁將軍的地盤?」
陳諾說道:「渤海當然在冀州,袁將軍此時所領乃冀州牧,所以按照常理渤海也當是我冀州的地盤。只是,既然袁將軍已將渤海印綬讓與他人,而這個人又與我冀州是敵,渤海暫時還在他手上,故而說起來,這渤海也只是名義上屬於冀州而已。」
姚貢捋須而笑,沒想到陳諾倒是回答得挺是巧妙,他也不兜彎子,直截了當的說:「我不管這些,我只是想要陳將軍你領兵即刻去奪了此地,等到此地落到了我們手中,到時不也就是變『名義』為『實際』了嗎?想袁將軍知道想必也是很高興的。」
姚貢打的倒是好算盤,這修縣的具體位置陳諾還是清楚的。此地乃渤海、清河、平原三地的交界處,距離河間和安平國都是極近的,且最重要的一點,這修縣距離姚貢所在的廣川和公孫瓚所在的東光都是差不多的路程,可以說在中間線上,而且是當要衝。若陳諾據守此城,自然為姚貢擋住了公孫瓚的兵鋒。
現在想來,袁紹將他和姚貢調來廣川,就是想讓他們來做這個擋箭牌。只是沒想到,這姚貢倒是比袁紹更加狡詐,他為了自身安全,居然想要利用職務之便,想出了一個更加厲害的招數。他將陳諾推到更前線去,這樣也就替他擋了一擋,變不利為有利,也實在是高明啊。想他這樣將他派到公孫瓚眼皮子低下,是欲要將他陳諾往火架上烤啊。
陳諾自然不能坐以待斃,轉而拱手問道:「敢問這件事情袁將軍知道嗎?」
姚貢嘿然一笑,看來早已經準備了說辭:「陳將軍放心,想過不了多久袁將軍也就知道了。不瞞將軍,在將軍到前,其實本相就已經修書上報了。當然,還要恭喜陳將軍,我想到時不但是進兵的命令,還有修縣縣令的委任令也必同時送達、將軍到時不但武職在身,更是一縣之令,文武兼收,可喜可賀!
哈哈,陳將軍你也不必謝我,雖然此事是我上表,但也要看陳將軍你的努力不是?不過醜話說到前面,如果陳將軍你沒有奪下修縣,或者不幸戰死沙場,這個修縣縣令只怕也與將軍你從此無緣了。」
對於縣令不縣令的陳諾不關心,如果沒了性命,拿個空頭縣令又有什麼用?
他一拱手,臉上笑道:「多謝姚相的抬愛!只是我得到的是袁將軍讓我發兵廣川的命令,至於別的,在袁將軍沒有其他命令下來之前,恕末將不能遵從!」
「大膽陳諾,你敢連姚相的命令都不遵從嗎!」
說話的是姚貢旁邊一個武將打扮的人,陳諾理都沒有理他,仍是保持了一張笑臉。
陳諾身後的典韋,他可沒有陳諾那麼捺得住性子,虎步向前,哼聲若雷,瞪視著說話之人。又背過手來,摸到了鐵戟戟柄。
剛才喊話的那個武將,手裡捉了支長槍,本來兇狠的模樣,在看了典韋這副尊容後,立即是雙眼圓瞪,若不是姚貢壓制著,只怕就要打起來。
姚貢臉上青筋亂竄著,看來有動手的意思。但看陳諾身前那條漢子,只怕是有些本事,如果要硬來,又怕未必能占得了任何的便宜,更何況陳諾的人馬此刻就在城外,多少有些顧忌。
姚貢在權衡了一番後,只好轉而換了一張臉,先自喝退那人,接著又是擠出了一團笑:「這件事情恐怕不是陳將軍這麼說的,本相既然敢先斬後奏,自然是行有把握之事。陳將軍你若是一意孤行違令不尊,只怕這個叛逆的罪名是不好擔當的吧?」
陳諾思量了一下,姚貢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再說,憑他對於袁紹個性的了解,也知道這件事情在袁紹看來是有益而無害的,肯定是會同意姚貢的建議。如其等到事後難堪,狼狽行事,受制於人,倒不如先搶占先機,將來退後的餘地也大些。
陳諾想到這裡,便道:「姚相誤會了,姚相既然已經向袁將軍請命過了,再加上姚相所行之事又是為袁將軍所考慮,想必袁將軍也必沒有其他意見。末將之所以猶豫,只是考慮到自身實力太過單薄,只怕攻打縣城尚且不足,若是沒有一舉拿下修縣,反而引得公孫瓚的注意,只怕到時候不好收場了。我且不說,只怕到時也會連累姚相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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