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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络微掀,杜子勉从马车内走了出来,他比杜子勤年长几岁,人也温文儒雅,此刻往酒楼处看了一眼,缓声道:“此事我倒不知,所以如今金吾卫查的,乃是十年前的旧案?”
前日李芳蕤回郡王府时,杜子勉也在场,今日又听谢坚提起十年前命案,自然洞悉了金吾卫今日是何差事,谢星阑淡声道:“不错,此地荒僻之时,曾有座废弃的灶神庙,乃是当年案之地。”
杜子勉眉头微蹙,显然并非全无介怀,杜子勤更是一脸不快道:“也不知家里买此地之时,是否知道此事,这长兴街上的铺子不少,怎么好端端买在此处?”
杜子勉看着铁画银钩的“百宴楼”匾额,摇了摇头道,“罢了,反正已经多年了,如今再计较这些,也来不及了。”
他说完看向谢星阑,“可有何处帮得上忙的?”
谢星阑道:“过了十年,此处已无任何踪迹可循,我们不过是来看看方位。”
杜子勉面露了然,谢星阑便不欲耽误工夫,一声令下,众人往文书局的方向去,见他们离开,杜子勤抬步往酒楼内去,一回头,却见杜子勉还站在外头看着谢星阑一行人离去的方向,他狐疑道:“怎么了大哥?”
杜子勉微微回神,“没什么,进去吧。”
兄弟二人前后入了酒楼,谢星阑这一行之中,朱强忍不住小声道:“刚才那位便是定北侯府那位与世无争的神童世子吗?京城勋贵家的公子,其他人我见过数回,这位还是头次见……”
赵庆也低声道:“听说他今年已经二十四了吧?这个年岁的勋贵子弟多半都入神策军和金吾卫,再不济也入各个衙门求个差事,这位却常年在外游学,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他当年神童之名享誉京城,人人都以为定北侯府要出个状元了。”
朱强又道:“这位世子乃是定北侯原配所出,与那位小公子是同父异母,但两兄弟瞧着倒是十分亲厚,那位小公子的名声不怎么好,也不知怎么与世子好性儿说话的。”
二人在队伍最前带路,低低的议论声也传到了谢星阑和秦缨的耳边,马车里秦缨微微眯眸,原文之中的杜子勤和杜子勉的确十分亲厚,但杜子勉却为杜子勤的生母袁氏忌惮,而简芳菲后来的夫君正是杜子勉。
她嫁入侯府后,受了袁氏颇多刁难,后来为了争夺定北侯之位,袁氏甚至对杜子勉和简芳菲下毒,危急时刻却是杜子勤这个小恶霸相救,虽则如此,定北侯府还是闹得分崩离析。
秦缨想到前日在简家见到杜子勉兄弟与简清和,简家和定北侯府是世交,这两家结亲乃是再正常不过,但如今故事走向变化极大,简芳菲还能与杜子勉成婚吗?
同一时刻,谢星阑也在想杜子勉和简芳菲最终的命运,定北侯府手握兵权,前世是郑氏和崔氏重点拉拢的对象,但最终,定北侯府选择了崔德妃所出的五皇子,因有从龙之功,后来的杜家取代了段氏,成为帝除了崔氏之外最倚重的世家。
秋阳高照,金乌暖融融地落在众人身上,从百宴楼到文书局的路并不算远,横穿过两条街便到了跟前,而十年过去,文书局不复当年之势,如今门庭朱漆斑驳,店内客人亦是稀稀落落,年老的掌柜也不管来客,只在柜案之后打瞌睡。……
秋阳高照,金乌暖融融地落在众人身上,从百宴楼到文书局的路并不算远,横穿过两条街便到了跟前,而十年过去,文书局不复当年之势,如今门庭朱漆斑驳,店内客人亦是稀稀落落,年老的掌柜也不管来客,只在柜案之后打瞌睡。
赵庆道:“这书局位置没变,一直在这芙蓉巷里,十年前生意极好,这些年东西市都开了更大的书局,他们这里便门庭冷落了,这条街也不复从前繁华,好些铺子都搬去了长兴街。”
十年光阴,旧更替,自也是寻常,秦缨这时道:“当年卷宗上记着书局老板和伙计的证词,说康素琴基本上两三天便要来一次,店内掌柜和伙计对她十分熟悉。”
赵庆应是,“当年案之后,衙门走访了几百人,但凡对死者有印象的证词我们都记下来了,不仅这书局,周围的茶坊酒肆、绸缎饰、古玩书画铺子,我们都问了个遍,不过大部分人对别人店里的客人没什么印象。”
赵庆虽然没说这芙蓉巷从前如何繁华,但眼下秦缨放眼看去,已难见饰和绸缎铺子,便可想而知多少商户嫌弃此地冷清换了地方。
谢星阑催马上前,走了半条街后回来,“带路回康家。”
赵庆便道:“刚才我们走过的地方,大部分都是康素琴走过之地,不过当年灶神庙那里太过荒芜,康素琴不会走到近前去,她是走距离灶神庙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
赵庆边说边往前走,因时隔多年,他也要一边回忆一边摩挲,最终,走到了长兴街隔壁的巷子里,“当年康素琴的侍婢带我们走过,只不过因为去文书局不算太远,康素琴大部分时间不带侍婢出门,当年这巷子两侧有民居也有铺子,不过此地冷清,大部分铺子在日落前便关门了,康素琴失踪便是在黄昏之时。”
“除了灶神庙之外,我们当年还在这巷子通往灶神庙的窄道里找到了康素琴的一只绣鞋,应该是她被劫走之时留下的——”
秦缨回忆道:“我看过江仵作留下的验状,当年三位死者之中,康素琴的身量是最高的,有将近五尺高,虽说对男子而言不算太过,可康素琴被当劫掳走并未挣脱,也未吸引来附近民居之中的百姓注意,足见凶手将康素琴挟制的极厉害,凶手至少不是体弱多病之人。”
赵庆应是,“当年我们也是如此想的……”
秦缨又道:“虽说三位死者都住在城东,但三处案之地并不算近,凶手选择受害者的目标也十分明确,要在短期内找到三位特征相似的死者,很不容易,再加上踩点和跟踪死者路径,要花的功夫极多。”
谢星阑看着眼前的小巷若有所思,这巷子未经大改,与隔壁热闹的长兴街相比显得格外僻静,而康素琴归家的路上,也只有此地最容易下手,他很快道:“去罗槿儿家的旧书铺子看看,再往现罗槿儿尸体的地方看看。”
罗槿儿乃是第一位遇害者,秦缨也正是从罗槿儿的验状之上现了此案古怪之处,赵庆应是,“罗槿儿家的铺子便要往安民坊去了,罗家住在安民坊以东,他们的铺子当年在安民坊以西靠近御街的甜酒巷里,虽是卖旧书,但他们做生意实诚,很得许多家贫的学子和读书人喜欢,在那一带还算颇有口碑。”……
罗槿儿乃是第一位遇害者,秦缨也正是从罗槿儿的验状之上现了此案古怪之处,赵庆应是,“罗槿儿家的铺子便要往安民坊去了,罗家住在安民坊以东,他们的铺子当年在安民坊以西靠近御街的甜酒巷里,虽是卖旧书,但他们做生意实诚,很得许多家贫的学子和读书人喜欢,在那一带还算颇有口碑。”
前次谢星阑和秦缨已经去过安民坊罗家,但并不知道他们的旧书铺子在何处,赵庆和朱强寻路,又因罗家开了的书局换了铺面,也寻了半晌才找见,刚走入巷口,便见如今的甜酒巷变作了一条文玩书画街,两侧的铺子多以文玩书画为主。
不多时,赵庆在一家瓷器铺子之前勒马,“大人,县主,就在这里了,这就是当年的罗家铺子——”
铺子换了主人,掌柜的见有官差停在门口,面色陡然一变,慌忙迎出来行礼,“诸位大人来此不知有何贵干?小店做的都是正经买卖。”
谢坚摆了摆手,“不管你的事。”
掌柜的大松了口气,谢星阑这时上前问道:“这条街上的本来就都是这些铺子?”
掌柜的恭敬道:“启禀大人,不是的,早些年这巷子里什么铺子都有,也还算热闹,后来渐渐兴起了别的街市,此处人就变少了,后来这里两家文玩铺子做出了名堂,大家都说买文玩来这里准不错,于是其他书画文玩店家也都搬了过来,久而久之此处便变成了如今这模样,小人的店也来了五年了,虽然平日里人不多,不过做咱们这一行的,本来平日里也多是冷冷清清。”
秦
缨跳下马车前后转了转,未看出何种古怪,没多时一行人又往现罗槿儿尸体的桥洞行去,赵庆在前道:“现尸体之处在安民坊西南的一处桥洞,那桥洞不比兴安桥,其实当年都已经要废弃了,桥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桥面生了裂痕,敢走的人不多,久而久之连荒草都生遍。”
甜酒巷以西的长街临着御道,是最为寸土寸金之地,众人虽行在后街,仍能听见御道上贩夫走卒的叫卖和车马辚辚之声,沿着后街往南行两炷香的功夫,便到了赵庆说的桥洞,只见十年过去,那处横在秋水渠之上的石桥已经坍塌,塌方的石块伫立两侧,只有水渠处的石方被清理干净,此刻石块之上苔藓浓绿,杂草野花生机勃勃。
赵庆道:“就是此处了,当年石桥还未塌,顺着石阶也能下去桥洞之下。”
秦缨走到近前探看,“这样的地形地貌,郭仲耘做为有经验的捕头,怎么能说这里便是第一案现场?而金文延若是顶罪,那很显然此处漏洞极大。”
谢星阑道:“金文延当初东躲西藏,也有许多人看到了他的踪迹,只怕是编不出别的谎话,所以干脆就说这里是第一案之地。”
谢星阑如此说完,秦缨立刻转身打量周围,此处石桥虽是坍塌荒芜,但不远处还有一座足够六辆马车行过的白玉石桥,而距离御道,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南边虽有一片民坊,但北面与东面却皆是闹市,尤其临近御街的更是热闹非凡。
秦缨道:“我记得卷宗上说,现罗槿儿的尸体之后,也走访了多人,尤其南边的民居,许多人的洗衣淘米水,都是倒进秋水渠的,有两户院子甚至就在石桥桥头,但没有人在前一夜听见异响。”……
秦缨道:“我记得卷宗上说,现罗槿儿的尸体之后,也走访了多人,尤其南边的民居,许多人的洗衣淘米水,都是倒进秋水渠的,有两户院子甚至就在石桥桥头,但没有人在前一夜听见异响。”
赵庆面露愧色道:“当年我们也觉得古怪,但金文延生的人高马大,罗槿儿却十分瘦小,他说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罗槿儿制服,郭捕头便觉得也算合情合理。”
秦缨狭眸,“可惜金文延的妻女自从案定之后便再无音讯,否则还能探查金文延到底为何认下此等死罪,而你们那位郭捕头,玩忽职守是没跑了。”
赵庆和朱强几人面色微慌,赵庆道:“县主,谢大人,小人们当年只是当差的,捕头说东我们不敢说西,小人们绝对没有任何轻慢之心。”
现在不是说这些之时,谢星阑神色严峻道:“此前我们便说过,能让金文延顶罪,让郭仲耘帮忙遮掩的,一定是非富即贵之人,而现在三宗命案,也都有相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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