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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勇朝旁侧身,眼神凶狠,手向虚空中猛地砍下。
“你们几个,跟上那谢咏薇,”胡勇手指颤抖,声音粗声粗气,“待她走到僻静处,就给我上,把她的手筋挑了!”
谢咏薇,饶是你医术高强又如何,你救得了别人,但可救不了你自己行针的一双手。那双手被废,你引以为傲的针法也就没有了。哼,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是,胡大人,”为黑衣人躬身,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不过,这谢咏薇乃谢将军嫡女,谢将军一人掌握着京城的布防。如今已是宵禁时刻,时时有些将军的人来巡查,我们很难得手呀。”
“什么意思,”胡勇摩挲下颔,眼睛眯起,眼底流露出一丝凶狠,嘴角勾起冷笑,“你们胆敢抗命?要对谢咏薇下手这事,可不是我要求的,而是你们的主子吩咐下来,让我代为转达的。”
胡勇略闭眼,眉梢轻轻扬起,朝门口处侧身,声音也软了几分:“我知道这个任务没那么容易,也知道你们心中有很多顾忌,但你们总得行动一下,让胡某在你们主子那有个交代不是。其实嘛,你们若是努力完成一下这个任务,我说不定还能在你们主子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
胡勇顿了顿,嘴上浮现一丝笑意:“不过这位兄弟,你们连完成这个任务都不愿意,这可很难让我给你们主子复命呀。你说,是不是?”
“是,胡大人言之有理,”黑衣人将头深深低下,做了个请罪的姿势,“主人的任务,小的不敢拖延,小的现在就去办!”
“不过,”胡勇捻着胡须,神情从容,面上又堆上了笑意,“你们也不必太过慌张,今晚这京城巡防之人不会出手,阻拦你们完成任务的。”
“哦,敢问胡大人为何如此肯定?”
“嗯,你问我为何,”胡勇捻胡须的手愣了下,眼里闪过一丝精明,“不该问的就别多问。”
黑衣人又弯弯身,声音有些缓和道:“方才是我无礼,言语冲撞了胡大人,还望胡大人不要介意。”
“哎,”胡勇摆摆手,面上又恢复了那张慈善的面具,“你这说的什么话,都是自家兄弟,胡某当然不会介意。”
“如此甚好,”黑衣人声音仍带着几分初春夜里的寒凉,“方才我等推脱任务一事,也拜托胡大人不要在主子面前提及。”
“那是自然。”
“在下替弟兄们谢过胡大人。”
语毕,他向后方打了个手势,便径自往济民堂外跃去。他身后几个黑衣人会意,俯身抱拳行了个礼,一下越过墙头,跟上了为之人,朝谢咏薇马车奔去。
初春夜里的凉风,在车帷因晃动轻轻飘起时,趁机从缝隙里钻了进来,在车厢内横冲直撞。
“阿嚏!”谢咏薇被冷风一激,打了个喷嚏。她抽抽鼻子,拢了下鹅黄披风,捧紧手中暖炉。因济世堂回将军府路程不远,谢咏薇秉承节俭之意,没让春梅将马车内炭盆生起。她自认习过武,这些年又用药草调理过身子,应当是能经得住这朔风。此刻冻得直打颤,心中生起几分悔意来。
现今许是倒春寒,虽稍有回温,又很快冻起来。凌冽的寒风,夹杂着冰晶,在漆黑一片的天地间横冲直撞。呼啸的北风略过树枝,出类野兽般的尖啸,让人不禁寒毛倒竖。
“小姐,”春梅轻唤,声音与马车的辘辘压雪之音融在一块,她在车帷旁侧,跟着马车缓缓前行,她望着漫天的阴霾,不禁感慨,“这雾好大呀,咱们即使挂了灯,也有些看不清去处。”
瞧不清去处?谢咏薇眸光忽地暗了暗,心中莫名生出些许不安。
谢咏薇手指摩挲,睫翼微动,掐指一算,顿感不妙。从马车在济世堂出,走到如今,约莫过了大半时辰。平日,从济世堂回将军府明明只需不到半个时辰,今日怎会如此反常?
谢咏薇呼吸一窒,顿了一下,轻轻呼出白气。说不定,是因为下大雪而延误的呢,还是先宽心,别太过忧虑。
然思考清楚是一回事,真正付诸实践又是另一码事。方才还在勉力自行宽慰的谢咏薇,在久久没有听到打更人及夜巡人员时,心中的惊疑达到了顶峰。此时虽为宵禁,没遇到行人正常,但走了这么久,总不至于连打更和夜巡之人都没见一个。
莫非是他们没出声音,悄无声息从自己马车旁掠过了?
按理,该是不会,人在雪地行走,总会有些声响,而自己耳朵一向灵敏,不至连这点声音都察觉不着。
“春梅,”谢咏薇决意向春梅求证,她捧着暖炉,手指却仍冰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于是乎顿了下,待调整完毕再接上自己话头,“咱们这一路走来,你可有再大街上看到过人?”
话出口,谢咏薇忽地毛骨悚然,莫非马车在回府路上遭遇鬼打墙了?
“春梅,”谢咏薇急忙补了一句,“打更的,或者是巡视的人。”
“有没有见过人?”春梅细微的声音从车帷处传来,“诶,小姐,咱们从济世堂出来后,春梅好像真的没见到过别人呢!”
“怎么啦小姐,”春梅抬眼看向窗牖边的谢咏薇,唇角翘起,“怎地突然这么问?”
“春梅,”谢咏薇不顾裹挟着雪花的朔风,掀起窗边淡蓝色绐纱,面容近乎肃穆,“咱们从济世堂出来,到现今已走了大半时辰,而在路上却一个人没见,你不觉着古怪吗?”
“再者,”谢咏薇眯起眼眸,抬眼凝望虚空,声音如同夜色一般沉,“往日咱们从济世堂回府,只需不到半个时辰,缘何今日,咱们走了大半时辰却仍没有回到府中。”
“小姐,”春梅也不是胆小怕事之辈,她壮着胆子观察了一下四周,声音带上了惊讶,“这附近的景物,我竟完全不熟悉。这,不像是回府的路呀!”
听她一说,谢咏薇也警觉起来,周边景物着实陌生。虽下了场雪,景物也不至于变化如此之大。那么,只可能是她现在走的路,不通往将军府。
“李叔,”谢咏薇颇有些头皮麻,行至车帘处,大喊,“停车,停车!”
诡异的是,车夫李叔好似听不到一般。马车仍在缓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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