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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大姐。”苏阮道过谢,转向苏贵妃解释说,“原来因为张家的事,妾确实心灰意冷,不想再嫁。不过,就像娘娘和大姐说得一样,毕竟都过去了,此一时彼一时嘛。”
苏贵妃眨眨眼:“你真的想好了?”
苏阮点头:“想好了。”
苏贵妃好像有些不知所措,转回头看向圣上,圣上便笑着握了她的手,说:“二姨有这心,是好事。”又问苏阮,“不知二姨想找一个什么样的郎君?”
“劳圣上费心过问,这等琐事,本不该在圣上面前说。”
苏阮态度恭谨,苏铃看着却有点纳闷——除了第一次面圣时,她们在圣上面前都没有这么恭敬拘谨过,二娘今日是怎么了?是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故吗?
然而圣上一切如常,还极温和亲切的说:“终身大事怎能说是琐事?不过,此事倒也急不得,还得从长计议才是。你们姐妹慢慢商量,想好了再与我说,我必让二姨如愿。”
苏铃疑虑尽去,先笑着说:“二娘还不快谢陛下隆恩?”
苏阮也对圣上的爽快感到意外,一时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心里还有些惭愧,便真心实意的起身行礼,谢过圣上。
能把这件事说开,对苏阮来说,实是意外之喜,她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还帮着苏贵妃改了段配乐。
改完已近黄昏,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宵禁,苏阮便要告退,苏贵妃却在兴头上,想登船游蓬莱池,不让她和苏铃走。
“宵禁怕什么,谁还敢拦你们的车驾不成?实在不行,我叫邵屿送你们。”
邵屿是苏贵妃身边亲信内侍,也深得圣上信重,是宫中最有权势的几个内侍之一,他去送苏阮姐妹,确实无人敢多话。
其实以苏阮姐妹今时今日的地位,又是从宫中回府,原本也确实没人会不长眼的拦她们,只苏阮不是那等一得势便张狂的人,听了妹妹的话,还劝道:“虽无人敢拦,到底犯了夜禁,惹人非议。娘娘想游湖,妾等明日再来陪您也是一样。”
“二姐怎么还是这个脾气?你管别人说什么呢?咱们自己快活就好!”苏贵妃说完,还拉住圣上的衣袖,仰脸问,“郎君,我说得对不对?”
圣上就喜欢她这副天真任性的样子,当下笑着点点苏贵妃白嫩滑腻的下巴,答道:“对极了!二位夫人都别走,朕要在船上设宴,今晚贵妃娘娘不尽兴,不许散席!”
于是苏阮只得陪着上了船,领天子赐宴。
宴席开时,霞光满天,照得一池水都红艳艳的,晚风从水面吹入船舱,带来丝丝清凉,席间四人,都觉十分惬意。
苏贵妃饮了几杯酒,兴致更高,邀着苏阮与她琴箫合奏。苏阮从小在古琴上就不太用心,这些年又疏于练习,哪里跟得上苏贵妃,忙摆手推辞,苏贵妃却不肯放弃,还起身来拉她。
圣上笑着令人送琴箫上来,苏铃也帮着劝说:“你就试试嘛,小时候你不是常和娘娘合奏么?便是技艺荒疏又怕什么?此地又没有外人。”
“就是这话,又没有外人,二姨不要推脱了。”圣上开口帮腔。
苏阮无奈,只得起身坐到琴案后,与苏贵妃合奏幼时最常练习的曲子。然而她确实几年不曾摸琴,没一会儿就觉吃力,正要停手不弹,圣上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跪坐下来,说道:“我来按弦,你只管拨弹。”
说着用右手握住苏阮左手指尖抬高,离开琴弦,同时伸出左手大拇指在琴弦上一滑,琴声顿时追上箫声,如同一对欢快鸟儿般直冲云霄。
苏阮吓了一跳,急忙抽回左手,右手也跟着缩回来,圣上摇头笑了笑,右手伸长,拨动琴弦,同时身体向苏阮这边倾斜,肩头甚至挨在了苏阮肩上。
她瞬间僵住,不知如何是好,心里知道自己这时该立刻起身躲开,但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又想多了,圣上只是帮她接续琴曲,她若贸然起身,会不会反而惹人注目?
这么一耽搁,圣上就挨着她肩膀弹完了琴曲,还笑眯眯的看着她说:“确实该练琴了。这张琴虽为新制,胜在音质泠然,二姨带回去,权作练习之用吧。”
苏阮这才像解除定身咒一般,慌忙起身退开,随便谢了一句,就回到自己席位旁坐下了。
“二郎只给琴么?你琴艺高超,都不教教我姐姐么?”苏贵妃放下紫竹箫,走到圣上身旁,依着他肩膀笑问。
她吹奏时就侧坐在距离琴案两步远的地方,既能与苏阮眼神交流,也能照顾前方席上的皇帝郎君和大姐苏铃,所以不可能看不到刚刚圣上做了什么,可苏贵妃竟然毫不在意,反而意带调笑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盛夏天里,苏阮手脚冰冷,如坠冰窟。
旁观的苏铃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插嘴问:“二娘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这般难看?我就说你这几年虽然没怎么碰琴,也不至于这么熟的曲子都弹不下去……”她一面说一面起身走到苏阮旁边,先伸手贴了贴苏阮额头,又握住她的手,惊呼,“哎呀!手怎么这么冷?是不是午后你和梅娘出去,中暑了?”
苏阮明白过来,顺势倒在大姐怀里,虚弱道:“八成是,我突然头晕,胸口也闷得难受……”
圣上和苏贵妃听了,都过来看,见苏阮果然面色苍白,额角有汗,像是中暑,便叫船夫立刻靠岸,传御医来诊治。
御医把了脉问了症状,虽觉得徐国夫人不至于中暑,但贵人说自己头晕胸闷,他也只能开一服解暑的药,让贵人回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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