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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仇恨,仇恨教廷的堕落;他自责,自责自己的天真;他痛苦,痛苦于苍生沦亡;他挣扎,却寻不到任何救世的希望。
于是,在重重重压下,曾经温柔慈悲的圣子迅速黑化,他在教廷的禁书中寻到了禁忌的法术,以自己的血肉、全世界的生灵作为献祭,试图让时光倒流。
不得不说,原身的确极有才华,又或者说,他身为这个世界的圣子,得天眷顾。
虽然准备匆忙,有关于禁术的记载也模糊不清,但原身最终却仍旧还是成功发动了术法,使得整片被黑暗侵袭的大陆瞬时间泯灭。万物消亡,借此积攒而成的巨大力量的确按照计划那般打破了时间的壁垒,将一切倒回了魔物尚未入侵之时。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这么顺利。禁忌之所以被称之为禁忌,便是源于它极度的危险与微小渺茫的成功几率。
即使时间壁垒被打破,但原身的灵魂的强度却并不足以支持他沿着时光之河逆流回溯,重返曾经。甚至可以说,早在发动禁术之时,原身的魂魄便已然被冲击得破败不堪、支离破碎。
对此,原身是绝望的,他不甘心自己毁灭了自己所爱的世界却只能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他憎恨命运的冷酷无情,又对于被自己亲手毁灭的苍生充满了歉疚与不舍。
这样浓烈的感情被塞缪尔所在的灰色空间捕捉,而与此同时,灰色空间也接到了世界濒临崩溃的警告。
——倘若原身的救世愿望没有被实现,那么他所在的位面世界便会彻底走向衰亡,被转移到“灭世部”进行销毁。
一个世界位面形成不易,等闲不应被摧毁,只要还有一丝被救助的可能性,灰色空间便不会将其放弃。
于是,“维稳部”的塞缪尔便接到了这一份紧急任务,代替原身回溯时间,完成他的愿望,并改变曾经的命运走向、确保这个位面能够平顺得延续下去。
由于任务来的太过突然,完全打乱了塞缪尔先前的计划,连带着白缎也受到了拖累,还没有寻找到能够接纳他降生的和睦家庭便被匆忙间投入世界位面,成为了一名无父无母、生活在最下层黑街的流浪儿。
当塞缪尔附身原身时,原身的躯体正承受着回溯时间所造成的冲击、身受重伤,而他也从系统那里得知了白缎的处境,顿时心忧不已。
养伤并非一日之功,哪怕塞缪尔有着外挂也不可能转瞬间便活蹦乱跳。由于无法向其他人解释自己为何会受伤,塞缪尔干脆直接离开了教廷——所幸原身素来乖顺,所以教廷对他相当放心,看管也并不严密,让身为圣子的塞缪尔有着极高的自由度。
拖着一身的伤势,塞缪尔发动传送法阵来到白缎生活的黑街,并且倒在白缎回家的必经之路旁,想要借此来一段“美人救英雄”,顺理成章得与白缎相识相恋。
然而,他却低估了黑街的危险程度,也没有想到自小在黑街生活的白缎会变得那么警惕小心——他的做法非但没有获得白缎的好感,反倒让对方格外警惕起来,将他当做了极度危险的敌人。
对此,塞缪尔当真差点想要委屈得哭出来,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暂且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养好伤势,又回到教廷胡编乱造了一个故事,这才正式返回黑街,将自己的恋人圈养回身边——反正只是从黑街找一个贴身侍从罢了,虽然奇葩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大事,而凭借原身一贯对于下等人一视同仁、又对于孤儿怜悯慈爱的性格,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怀疑。
望着自己炸毛的心上人,塞缪尔缓缓起身,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友好一点:“你放心,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恶意。”
然而,白缎的反应却根本与塞缪尔希望的截然相反:“没有恶意?我对你见死不救,你却将我收为贴身侍从,难道还是‘仇将恩报’不成?”顿了顿,他默默磨了磨牙,“还有,你快点将你给我下的咒术解开!”
“什么咒术?”塞缪尔愣了一下,满眼疑惑。
白缎涨红了脸,感觉极为羞耻:“就是……就是那个控制我情绪的咒术!”
塞缪尔被冤了一脸血,越发莫名其妙:“我并没有给你下任何控制情绪的咒术。”
“胡扯!”白缎一脸愤懑,暴涨的怒气瞬时间压过了羞赧与尴尬,“如果你没有做,那我为什么会在见到你之后日日夜夜都梦到你,心心念念着担心害怕你有没有死掉,而在见到你之后,你单单只是随便说一句话就能让我心跳加速?!”
白缎连珠炮一般的责备尽管满是怒火,但听在塞缪尔耳中却丝毫不逊色于甜蜜的情话——上一世经过情话大全的熏陶,白缎对于自己感情的表述直白了许多,这个习惯似乎也被一同带来了这一世。
“你也是这样的感觉吗?”塞缪尔眼眸微亮,克制不住地向白缎迈出几步,却被白缎再次警惕地向后躲去。无可奈何之下,塞缪尔只得停下脚步,放弃了靠近白缎的念头,“我向光明神发誓,我没有对你下任何咒术,而我对于你的心意,也与你是一样的。哪怕在身受重伤之时,我也无法克制得被你吸引,想要靠近你、触碰你……那时的我本应该不相信任何人,却本能得信任你,向你发出了求救……”顿了顿,塞缪尔神色稍稍黯淡,“然而,你却离开了我。”
白缎心中微疼,随着塞缪尔的言辞溢满了自责懊悔与歉疚,但另一方面,他却又觉得这种感觉荒谬至极,令他完全无法接受。
“当然,我也能够理解你小心谨慎的做法,然而我真得非常难过,想要立刻追上你、拉住你。”塞缪尔含情脉脉,“但我的身体状况却并不允许我这样做,所以我只得暂时离开,等到养好伤势后便立即回到这里来寻找你——幸好,我在人群之中一眼便发现了你、将你带回到了我的身边。”
对于塞缪尔的话,白缎深感触动,他望着塞缪尔,嘴角微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有病吧?!”
被心上人视为蛇精病的塞缪尔:“……………………………………”
“所以说,我说的话,你都不相信吗?”塞缪尔微微蹙眉,眉宇间蕴含的轻愁令人怜惜不已,恨不得倾尽所有只为抚平他的愁绪。
白缎冷冷一笑:“是啊,你说的话,我一个字儿都不信!”
美人计与苦肉计全部失效的塞缪尔:“……………………………………”
对于自己油盐不进的恋人,塞缪尔当真是无计可施。这么多世过去了,他自然非常了解白缎,知道他就是一个死心眼的家伙,一旦认定了某件事,便会一根筋得向前冲,无论遇到怎样的情况都绝不回头。
曾经,白缎是这样一心一意得爱着他,令塞缪尔感到无与伦比得幸福安心,而如今,白缎却也这般一心一意得认为他是一个大坏蛋,无论塞缪尔如何装可怜都没有任何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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