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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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畏惧地望着店铺中的货架，被其上形形色色的商品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双手老老实实地贴着裤缝，好像生怕因为不慎摸到什么不该摸的而害得整只手溃烂似的。&ldo;那个，请问，您是炼金术士佩特罗先生吗？&rdo;年轻人操一口罗尔冉口音浓重的通用语。&ldo;嗯哼，正是在下。&rdo;&ldo;呃，我叫安托万，来自罗尔冉。&rdo;&ldo;罗尔冉？那个穷乡僻……哦我是说那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rdo;名叫安托万的年轻人不高兴地瞪着他。&ldo;我听见了，你想说&lso;穷乡僻壤&rso;来着。&rdo;&ldo;唉，别太在意他人的评价！来自罗尔冉的青年才俊千里迢迢光临我这位于梵内萨的小店，不知有何贵干？&rdo;安托万走到他面前，气势汹汹地将一枚圆形物体拍到柜台上。佩特罗没心情端详乡下穷小子的东西，只顾盯着手中的黄铜天平。&ldo;本店是炼金药剂店，不是当铺。&rdo;&ldo;你再仔细看看！&rdo;安托万涨红脸，受了羞辱似的。佩特罗扫了一眼柜台，吓得差点把天平扔出去。&ldo;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rdo;安托万得意洋洋地咧开嘴，一副&ldo;哼哼，让你看不起我，现在后悔了吧&rdo;的得瑟样。&ldo;我的朋友恩佐让我把这个信物交给你看。&rdo;&ldo;恩佐？他还活着！&rdo;佩特罗失声惊呼。&ldo;这是什么鬼话，他活得好好的，他让我带话……&rdo;佩特罗捂住安托万的嘴，&ldo;嘘&rdo;了一声，然后诡秘地跑到店门口，确定周围无人偷听后，快速在门上挂起&ldo;停止营业&rdo;的牌子，一把关上门，还用锁链栓了好几栓。做完安保措施，他才回头招呼安托万。&ldo;恩佐派你来的？&rdo;&ldo;是啊。&rdo;&ldo;他怎么不亲自来？遇上麻烦了？&rdo;&ldo;他很安全，就是需要你帮忙。他正躲在梵内萨南方海岸边一处隐秘之地，但他一时进不了城，因为守卫记得通缉犯的相貌，他怕被认出来。不过只要进了城就好多了，他在城里有很多可供躲藏的地方。所以他让我先进来，找炼金术士佩特罗帮忙。&rdo;&ldo;可是他没被通缉啊！……哎呀，我知道了！&rdo;佩特罗一拍脑袋，&ldo;他还和那位小少爷在一起吧？他们不是逃出城了吗，怎么又要回来？有病啊！&rdo;&ldo;你才有病！他们是回来报‐‐回来办大事的！总之你不该关心！帮忙把他们弄进城就行了！&rdo;&ldo;办大事……说办喜事我还信……&rdo;炼金术士嘟嘟囔囔，&ldo;求人帮忙还这个态度，哼，我不帮又能怎样……&rdo;安托万抓起柜台上的东西，揣进怀里：&ldo;恩佐说如果你不肯帮，就去找&lso;曼蕾夫人&rso;，那位夫人肯定愿意伸出援手。哦对了，他留在城里的那些财产，也只好抵给曼蕾夫人当作酬金……&rdo;一听到&ldo;财产&rdo;、&ldo;酬金&rdo;这些字眼，佩特罗的眼睛立刻亮了。&ldo;我帮！我当然愿意帮啦！我和恩佐多少年的交情，为他两肋插刀都甘愿呀！&rdo;他搓着双手，&ldo;我该怎么去接他和那位小少爷？&rdo;安托万凑到他耳畔，细细说了恩佐的计划，佩特罗边听边点头。&ldo;哦……这样啊……原来如此……我懂了。很简单的，我这就去办。&rdo;&ldo;那就拜托您啦！&rdo;&ldo;你不跟着一起去吗？&rdo;&ldo;恩佐说让我去曼蕾夫人的店里等他。&rdo;&ldo;那老妖婆的……呃我是说那位高贵夫人的店？&rdo;佩特罗古怪地笑了笑，鼓励般地拍拍安托万的肩膀，&ldo;恩佐真懂行，还知道带你去见见世面。&rdo;&ldo;见什么？那儿不是客栈或者餐馆吗？恩佐说只要报上他的名字，店里的人就会好酒好菜地伺候。&rdo;&ldo;……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rdo;真是个怪人。安托万心想。恩佐的朋友净是些奇奇怪怪的家伙。又或者梵内萨人都是这般性格乖僻？反正恩佐交代的事他已经办成，那就不必久留了。佩特罗跑上楼去准备什么东西，安托万叫了声&ldo;告辞！&rdo;，却没听到佩特罗应答，不知是他不屑答话，还是太过忙碌而没听到。当佩特罗穿戴好他的&ldo;炼金术士行头&rdo;，返回一楼时，安托万已经不见了。佩特罗并不担心这位来自异乡的年轻人在偌大的城邦中迷失方向。曼蕾夫人的店赫赫有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安托万只消随便问几个路人，就能找到店铺的位置。稍晚的时候，佩特罗驾着一辆两匹马所拉的货车，驶出梵内萨高耸的城墙，向南方海岸奔去。一艘小艇被人藏在礁石的缝隙间，用树枝盖住，乍一看还以为是被海浪冲上沙滩的海难船只残骸。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背着大海坐在礁石上。高个的人影披散着一头颜色极浅的长发，远远望去，仿佛一泓月光瀑布流泻在肩上。矮一些的人影偎在他怀里，像是怕冷，又像是把自己的身体当作火炉，为前者取暖。听见车轮轧在石头上的辚辚声，两个人影先后跳下礁石。&ldo;你们两个也不知道点盏灯！真让我好找！&rdo;佩特罗气鼓鼓地停下马车，因为害怕车轮陷进沙坑里，他没有再前进。&ldo;你不是常说我的头在夜里就像个炼金灯球一样吗。&rdo;恩佐走向他，途中随意地摸了摸拉车马匹的鬃毛。佩特罗在面具下做了个嫌弃的鬼脸。&ldo;哪里像灯球，简直就是灯塔，站在下城区的阴沟里都能瞧见你闪亮亮的脑袋。&rdo;&ldo;那我现在离你这么近还没把你的眼睛闪瞎，可真是个奇迹。你的眼睛一定是用金刚石打造的。&rdo;两人一见面就开始你来我往地斗起嘴来。双方不仅不为对方的讽刺而生气，反而显得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别的人故友重逢，可能会拥抱亲吻，洒下热泪，他们的重逢却往往以互相攻讦开场。等他们彼此&ldo;问候&rdo;够了，才把注意力转到朱利亚诺身上。佩特罗从驾驶座上探出身体，同朱利亚诺握握手。&ldo;好久不见，小少爷，你好像比那时长高了些。&rdo;朱利亚诺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以他的年纪，再长高个三四寸也实属正常。&ldo;真、真的吗？明明才几个月过去……&rdo;&ldo;别在意，社交辞令而已。&rdo;朱利亚诺：&ldo;……&rdo;恩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揉了揉朱利亚诺的脑袋：&ldo;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说话从来没个准。上车吧，我们尽快赶路，得在天亮前进城。&rdo;&ldo;为什么非赶在天亮前不可？&rdo;&ldo;为了帮你们蒙混过关，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rdo;佩特罗嚷嚷起来，&ldo;我特意跑到亚狄契的农场运了一车月光苋。那是一种炼金术原材料，必须在晚上采集，一旦摘下就不能见阳光，而且还有轻微毒性。城门的卫兵知道这事，所以不会查得太仔细。你们到时候藏在下面的空箱子里，过城门的时候我只要一说是亚狄契农场运货的，卫兵就明白了。&rdo;恩佐先爬上马车，再把朱利亚诺拉上来。车上装了六七个木条箱。恩佐将上面的箱子搬开，打开下面的空箱，招呼朱利亚诺藏进去。&ldo;你们当心点，别碰到月光苋，中毒我可不管。也别搞坏了，那东西贵着呢！&rdo;朱利亚诺愁眉苦脸地缩进箱子里，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身体盘成一小团。这个姿势让他喘不过气。真不明白猫为什么喜欢往箱子里钻。佩特罗继续感慨：&ldo;现在进出城容易多了，卫兵查得不严。你们刚离开梵内萨那会儿，出城的人个个都要搜身，恨不得连一根头发都要用放大镜检查不可……&rdo;恩佐摸摸朱利亚诺的脸颊：&ldo;忍一忍，等进了城就放你出来。&rdo;说着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年轻学徒心中的怨愤立刻被这个浅吻驱散了。&ldo;嗯。&rdo;他小小地应了一声。恩佐盖上箱子，将装满月光苋的木箱垒在上面，之后坐到佩特罗身边。佩特罗从驾驶座下面掏出一张鸟嘴面具。&ldo;戴上。&rdo;恩佐把玩着面具：&ldo;我又不是通缉犯。&rdo;&ldo;你那张脸搞不好要惹麻烦。&rdo;&ldo;唉，美丽也是一种罪过。&rdo;恩佐叹息着戴上面具，&ldo;为了你的平安，我只好委屈一下自己了。&rdo;&ldo;按你的说法，成天戴着面具的我岂不是世界第一大帅哥了？&rdo;恩佐发出呕吐的声音：&ldo;呕！恶心！&rdo;&ldo;千万别吐，你戴着面具，吐在里面怎么办，会沾到自己脸上哦？想想就觉得更恶心了。&rdo;&ldo;我宁可被自己的呕吐物淹没也不想见你的脸。&rdo;两人一面继续斗嘴，一面驾驶马车驶向梵内萨城。不多时，他们路过佩特罗遭到打劫的那片橄榄树林。几个手持利刃的蒙面壮汉从树林中蹿出，拦住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