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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桓承之停下步子,贺宇帆也习以为常的迅速下地,顺便问道:“你不逛了吗?”“没什么好逛的。”桓承之摇头:“既然你说了书上写的是后天,那这两天去折腾也没意义。”“也是。”贺宇帆点了点头,在房间里转了两圈,视线就被那张属于他的床上崭新的被褥吸引了过去。“这家店好人性化啊,住一夜还管换新被褥。比我现在在番临城住的那个五天换一次的强多了。”贺宇帆认真的评价道。桓承之则是默默的错开视线,也不去评论什么。毕竟上一床被褥已经阵亡在他利爪之下这种话……还真不是怎么好说出口的。好在贺宇帆也没多在意这种小事儿,他只是看了看床,就又把视线放在了窗外已经渐渐暗下去的天空上。顿了两秒,他说:“其实我刚刚问你要归心果,是因为我在书里写了,男主在最难熬的那关,只有归心果能救他。”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跟着解释道:“那时候有点儿词穷,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好听又牛逼的名字了,所以就直接套用了一下。不过现在想想,这要是用安竹的话来说,估计也是天道专门设定的缘分了。”回应他猜测的是桓承之的一声冷哼。毕竟在他看来,全天下就只有他才是和贺宇帆最有缘的人。但是现在又多出来了个有缘人,这实在不是什么能让人高兴的事儿了。然而傲娇归傲娇,桓承之在表达了一下愤怒之后,还是给面子的反问了一句道:“如果是归心果,那个小破寺里也不会有吧?”“是没有。”贺宇帆点头:“所以安竹听了他师父的话,用他师父在竞宝大会上学到的蛊毒去治疗男主。男主被剧毒刺激的直接进入癫狂状态,等回过神儿的时候,整个寺庙里只剩下住持和安竹两个人了。”“然后他杀了住持。”桓承之肯定道,待接受到贺宇帆肯定的视线后,又转而问道:“那安竹呢?不说你写的,就现实来看,安竹怕也是唯一真心关心过他的人吧?”贺宇帆继续点头,口中却叹了口气:“我之前跟你说了,有的人在黑暗里行久了,会害怕光明的。”桓承之一愣,原本淡定的表情也总算是多了些凝重的味道。贺宇帆摆了摆手,也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自我安慰的说:“不过也说不准,你想我做了这么多小说里没出现的事儿,那结局十有八九也会变点儿的,不是吗?”桓承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揉了揉他脑袋道:“他们的人生操控者是他们自己,不是你几笔描述就能左右的。”“我现在就觉得我好像写了他们的人生啊。”贺宇帆说:“如果我不写的话,他们会不会过的稍微好点儿?”“你想多了。”桓承之摇头嗤笑一声:“我也是被你写过的,但是不说别的,就时间来看,你的意思是你三个月的努力,造成了我过去三十年的经历?”贺宇帆皱眉:“可是……”“没什么可是。”桓承之说:“我早就与你说了,天机门有一件可以通古今看未来的秘宝,你也不过就相当于那个秘宝而已,大体上说是能知晓过去看到未来,但是往细了说,你真以为你能左右每一个细节了?”贺宇帆一愣:“什么意思?”“我给你举个例子,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会焦躁成现在这样的?”桓承之微微眯了眼睛,带着点儿意味不明的神色朝他反问道。贺宇帆不解:“难道不是因为你那个万灵仙境……”“你想多了。”桓承之笑道:“那场大战对我来说确实是不容易忘记,但是再强烈的感受,也是三十年前的事儿了。你总不会觉得我经历过了一次生死,心智还会像个小孩儿似得容易被煽动吧?”他这话说的无比认真,贺宇帆听在耳朵里,也觉得该是这么个理儿。毕竟桓承之不是他笔下的狗蛋,不管是资历还是心智,都比狗蛋要成熟太多了。所以就当初他在有这种猜测的时候,就已经自己否定过一次了。现在被桓承之说出来,也不过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而已。可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在焦躁啊?”贺宇帆越说越纠结了:“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们是朋友,你偶尔相信我一下依赖我一下,也没什么的啊。”桓承之垂眸,逆着光的脸也看不清个神色。他微微勾了勾嘴角,用一种听着就像是在叹息一般的语气颤着声道:“我从上辈子灭族到现在,从未再像信任你一样的去信任过任何人了。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害怕。你明白吗?”“我当然不明白啊。”贺宇帆略显烦躁的挠了挠头:“我又不会跑,也不会消失,你哪来的那么多心理戏?老老实实的有话直说不就行了吗?”这次桓承之没去回应了。沉默半晌,他突然抬头,用近乎狂热的语调确认道:“你之前说的,我想要什么都行,对吗?”天边的最后一抹残阳已经收褪了光芒,也正因如此,贺宇帆才清楚的看到,桓承之在抬头的瞬间,那双艳红的眸中明显闪出了一道他看不懂的寒光。就像是在黑夜里蛰伏等待时机的凶兽,贺宇帆甚至毫不夸张的觉得,如果他此时敢点头,这人立马就能冲过来,毫不留情的将他拆食入腹。这种感觉从相遇到相处至今,他从未感受过一次。而这样的桓承之,也陌生的让人感觉不是一般的可怕。贺宇帆干咽了一口唾沫,理智告诉他,他这时候应该快速逃离才对。但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桓承之就逼近一步,微微低头死死盯着他双眼,又开口追问了一句道:“怎么,不是你说的有话直说吗?”贺宇帆嘴角一抽。在这一刻,他有点儿明白他小说里主角掉进自己给自己挖出的巨坑时的心情了。按照往常的接触来看,到了这种时候,只要他示弱,桓承之哪怕火气再大,也会努力压制回去继续陪他闹腾。然而这次和以往不同,桓承之就好像一定要问出个结果似得,那双艳红的眸子别说是要错开了,就连里面那种吓人的寒光也根本没有减少半分。两人对视半晌。贺宇帆觉得他有点儿腿软了。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让原本就已经紧张至极的气氛更是多了丝一触即发的感觉。直到贺宇帆觉得自己再不说点儿什么就要被吓得坐地上的时候,桓承之才终于大发慈悲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嘴角向上扬起一抹苦笑,口中问道:“你害怕了?”是个人被这么盯着都会害怕的好吗!贺宇帆在心里愤怒的咆哮了一句。只是鉴于现在对方精神状态明显不够稳定,所以哪怕他特想把这句话吼出口,也还是强行憋住,转而用委屈的声调控诉道:“你刚那样子忒吓人,我还以为你想杀了我来着。”“你想太多了。”桓承之面上笑意增大了些许,待情绪略微平定下去,便也放下了那只挡在眼前的手。薄唇轻颤了两下,他用虔诚到宛如朝圣般的语气认真道:“只是情绪有些失控而已,如果真的有一天我控制不住自己了,就算自爆金丹,我也不会伤你分毫的。”似乎是因为他说的太过诚恳,饶是贺宇帆之前被吓得提到嗓子眼的心脏还没彻底回去胸腔,但那种被当做猎食对象的恐惧也总算少了大半。所以本着不作不死努力给自己挖坑的原则,他只是深吸一口气抹了把额角的冷汗,就不知死活的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要是个姑娘的话,简直就以为你是在跟我表白了。”桓承之闻言目色一沉,刚刚压下去的那股子危险劲儿又再度有了要爆发的趋势。贺宇帆顿时也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在对方还没想好要不要就坡下驴直接承认之前,他就先一步摆手解释道:“我就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啊。我知道咱们是挚友,我取向特正常,对你也没那方面想法,绝对不是占你便宜。真的!”贺宇帆一边慌忙的乱七八糟的解释着,一边生怕桓承之不相信似得,还用力点了点头。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他这种解释让原本打算直接表白来个直球的桓承之顿时心口一闷,再多的话也憋着说不出口了。世界上最让人痛心的永远不是你表白的时候被无情的拒绝,而是你还没开始表白,对方就先一步堵死了你所有的后路。这滋味儿真是……啧。桓承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心底翻滚不停地恼怒和憋屈平复下来。视线落在贺宇帆那张写满了担忧的脸上,他又觉得自己这副困恼的样子有些可笑了。毕竟从一开始他就说了,他只想默默陪伴守护着这道属于他的光,让他所处的黑暗能永远有一丝明亮。可现在这种妄图独占的情绪,反而是彻底违背初衷了啊……思至此。桓承之长叹一声。像往常那样伸手过去牵住贺宇帆的手,将人带到桌边儿坐下,他才转身朝屋外走去,一边嘱咐道:“我去冷静一下,顺便给你叫些晚饭。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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