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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徒弟不能去,但我们可以去。”水温有点凉了,沈羽阳伸手把打来的两桶热水倒进了浴桶里,站起身换了个方向径直贴着白玄倒了上来。“喂,你凑过来干什么?”虽然现在两人屋门紧闭,白玄被沈羽阳用背压着,但这个姿势还是让白玄觉得实在不妥。他动了动想推开沈羽阳,结果沈羽阳得寸进尺地将脑袋靠在了沈羽阳的肩膀上。现在沈羽阳伸下舌头就能舔到白玄的下巴,两人间的气氛旖旎暧昧,就算白玄修道多年,被沈羽阳轻轻一挑拨就败下阵来。“羽阳……”白玄用唇压住了沈羽阳的双唇,一遍遍地重复着三十年来藏在心底的名字。越池轩坐在一旁的桌子边喝茶,他总觉得这几个人之间的气氛特别微妙。顾漠青总是一脸紧张地看着越池墨,就在刚才他推门而入后,直接冲到了越池墨的床边又是搭脉又是扎针,还翻了翻越池墨紧闭的双眼。“再休息一日就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这半个月切莫让他再运动真气。”顾漠青虽是对越池轩说的,但是他一直看着躺在床上的越池墨,好似是在叮嘱自己也在提醒昏睡中的人。墨宵尘认识顾漠青十多年,他从未见过顾吃货会对一个病人如此上心,就连几日前他让顾漠青去救治周薄言,顾漠青都救得很勉强。来到越池墨床边的周薄言此时才放下心来,他仔细凝视着躺在床上的越池墨,清冷的面容上多了几道擦痕。浓密的羽睫上还留有水渍,就在周薄言伸手要替越池墨擦干睫毛上的水渍的时候,顾漠青比他快一步先用手指轻轻地将越池墨羽睫上的水珠擦干。周薄言一愣,收回手的顾漠青也是一愣,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一齐尴尬地转过了视线。“不好意思啊,你先照顾下他,我去喝口茶。”顾漠青在周薄言开口前先对周薄言交代了一句。周薄言张了张口,见顾漠青已经迅速地来到了越池轩的一旁给自己沏了杯茶埋头喝着,也就只好听从顾漠青的嘱咐替他先看着越池墨。那边刚才两人的神情墨宵尘全都看在眼中,也难怪顾漠青会这么担忧越池墨,原是有人心中也多了一个人。墨宵尘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他并不嫉妒周薄言对越池墨的关心,他自信周薄言最终爱上的人一定会是自己。这个道士嘛,长得不错,合顾漠青的眼缘,以顾漠青的脾性,他可是不会轻易就放手的。“你爹还好么?”顾漠青一口茶喝完,放下茶杯问越池轩。刚才忙着救人自己也病倒了,一直没来得及和越池轩打照顾,现在得闲了,顾漠青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位越大将军。越池轩眉梢一扬,黑色的眼眸里露出一抹诧异,他从未见过顾漠青,这人怎么会认识自己?顾漠青见越池墨只是好奇地看着他,咂了下嘴又道:“越宰相没和你提过么?我师父与你爹是至交。”当年顾漠青的师父被太医院的太医们联合起来上书天子要求将顾漠青的师父打入天牢,顾漠青的师父将一封书信交予越仲鹤,越仲鹤上书替顾漠青的师父求情,顾漠青的师父才能够平安地从京城离开。顾漠青的师父欠了越仲鹤一个人情,自此顾漠青的师父成了越仲鹤的客卿,虽是客卿两人堪比至交。顾漠青的师父也曾与顾漠青提及自己与越仲鹤的交情,后顾漠青随师父去洛阳与越仲鹤也算有一面之缘。越池轩摇头了下头,接着又点了点头。上一辈的事情越仲鹤很少提及,但是那次醉酒之后的那番言辞至今还在流传,越池轩也略有耳闻,现在听顾漠青提起,越池轩才想起有这么回事。顾漠青见越池轩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于是也没再继续下去,反正上一辈不愿意说,下一辈追究也无趣。屋内一时间又沉寂了下来,墨宵尘坐在了顾漠青和越池轩的另一边喝茶,不知不觉间,晨光破开了漆黑的夜色,渐渐将浓墨的天色给推开,新的一日到来了。“你准备怎么做?”外面已经天光大亮,而密室内只有一丁点昏暗的烛火。烛火明灭跳动,投映在密室内两个人的脸上,一人左半边脸俊美无俦,右半边脸却如恶鬼一般,截然不用的两张脸揉在同一个人的脸上看上去更加怪异恐怖。周隽雅沉冷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他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询问着对面怒气升腾的人。舒忝桓仰头灌了一口冰冷的茶水,冷笑道:“怎么做?他们无非是想借着这次比武招亲的机会将三十年前的事情全部都抖出来!”带着□□的舒忝桓可以将周身所有的戾气隐藏起来,而被人扯下了面具的舒忝桓则不会再将自己全身的怒意隐藏。他猛地将手中的空茶杯掼在桌上,茶杯裂开四瓣,有一片碎片划开了舒忝桓的手掌心,舒忝桓他也全然不顾疼痛。周隽雅眯了下眼,旋即又睁开,看着舒忝桓压在石桌上的手掌心下流出汩汩鲜血,周隽雅站起身来,从身后的柜子里翻出了一瓶止血药瓶丢给了舒忝桓。“你是担心白玄站在他们那一边?”周隽雅淡淡地问道。舒忝桓接过周隽雅丢来的药瓶,闻言抬头,锐利的眼眸宛若刀剑直刺向对面的人,转瞬间他又挪开了眼神,左半边脸上的恨意一闪而过。“他站在沈羽阳那方又如何?”舒忝桓咬牙,心中却是满满的不甘。舒忝桓的神色全部被周隽雅收在了眼中,周隽雅不动声色地走回桌边坐下,慢条斯理地又拿了一个空茶杯给舒忝桓重新斟了一杯茶。舒忝桓越是掩饰就越表示他内心很担忧。从三十年前他将舒忝桓拉入伙开始,他就知道舒忝桓并不如外表那般坚定,舒忝桓的眼里心里全是白玄,纵然在白玄在那场大火中弃他于不顾而心生怨恨,但若不是舒忝桓爱白玄,这恨又怎会绵绵无绝,刻骨铭心呢?恨越深,爱越深,舒忝桓一直将对白玄的愧疚藏在心底不愿意翻出来。周隽雅缓缓地将沏满茶的茶杯推到了舒忝桓的面前,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舒忝桓不是一个意念坚定的人,一旦事情出乎他的意料,那他就要弃卒保帅了。“白玄在武林之中德高望重,又是武林盟主,他说的话分量自然比我俩重些。”周隽雅抿了口温茶,提醒舒忝桓不要大意。“三十年前沈羽阳屠杀了多少武林世家,我云浮山庄全庄一百一十人除了我和忝雅外再无活口,中原武林诸多门派遭他毒手,就算白玄站在他那一方,难道就能消除这血仇不成?!”舒忝桓觉得周隽雅太过小心。沈羽阳当年灭门诸门派、武林世家铁证如山,白玄为沈羽阳作证只会让白玄身败名裂,舒忝桓上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目中充血,他不信当年被灭门的武林人士能够放弃血仇转而相信沾有他们亲人鲜血的仇人之言。周隽雅搁下茶杯,眼底藏着一抹不屑之色,舒忝桓之前说道血芙蓉一事,周隽雅就意识到了沈羽阳的背后恐怕还有更厉害的人物。隐药庐的顾漠青一直都在尊枫教教主身边,而当年顾漠青师父与越仲鹤的交情又不似一般,如果细想,恐怕这背后可能还会牵扯出当朝宰相越仲鹤。在江湖上,周隽雅、舒忝桓可以掌握整个江湖,但是他们与朝廷宰辅相比,他们不过是平民百姓,民与官斗,弄巧成拙只怕会被说成是叛乱,这个罪名足以诛九族。“不是如此简单。”周隽雅只觉得背脊寒意直升,舒忝桓看不清这暗藏的势力,但是周隽雅与舒忝桓站在同一艘船上,为了保全自己,他还不能立刻将舒忝桓踢下船,先要稳住舒忝桓再趁其不备出手,以求一劳永逸。“你之前说顾漠青的师父用血芙蓉救了沈羽阳,而沈羽阳潜藏在越宰相的府中三十年。试想越仲鹤一位当朝宰辅,会察觉不到沈羽阳到底是何人么?”“他不是江湖中人,怎会察觉得到。”舒忝桓手掌压住茶杯不屑回道。周隽雅暗道舒忝桓大意,他继续解释道:“越仲鹤真的只关心朝廷么?他先与顾漠青的师父交好,救下了隐药庐的医仙一命,而顾漠青的师父又用血芙蓉救下了沈羽阳。几年后,越仲鹤将自己的小儿子送到了凌霄观修道,期间沈羽阳化身为仆人藏在越府,真的是如此巧合么?”舒忝桓蓦然一惊,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关联。难不成沈羽阳早在三十年前就埋好了局?周隽雅见舒忝桓面色突变,知晓对方一惊知道了其中的关键所在,下一瞬他又见舒忝桓眉峰倒竖,猜测舒忝桓意识到了当年自己因为一时冲动毁了其中关键的一步棋。“当年我因为一时气愤砍断了曾玄衣的双手,越仲鹤是不是也早就知晓了?”舒忝桓倒吸一口冷气,如果越仲鹤真的知道了是他砍断了顾漠青师父曾玄衣的双手,那么越仲鹤和沈羽阳到三十年后才开始动作,这又是为何?“如果他们早在三十年前就知道了,为什么要等三十年?”舒忝桓问道。周隽雅冷笑回道:“三十年……沈羽阳当年被我们伤得不轻,血芙蓉虽然能够保命,但是要治好沈羽阳的内伤非是一朝一夕。他们能等三十年,唯一的原因是——沈羽阳的伤势刚刚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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