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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少爷坐这辆车,爷吩咐了让你走著。”车夫恶声道。对他们而言,不得宠的男侍地位自然低下,如此更没了好脸色。小孩缓缓站起,身後撕裂的痛让他有些站不稳,只见前方一个少年踩著莲步走来,姣好的面容让人几乎错认为芳华少女。轻瞥了小孩一眼,笑了笑,心情极好,想是受了一夜的恩宠。小孩懦懦地站在一旁,望向前方,却只见到那高佻俊美的背影入了前方典雅的车厢。一会儿,马车便在道上行著,最前方换成了方才的白衣卫士,未见那熟悉的黑色身影。几乎是奔跑,小孩一路跟在後头,手上抱著那包袱,脸色越发难看,身後的伤又再度裂开,双脚已经发软,却还是快步跟著。道上的人也只当那是哪家养的下仆,车厢内的少年掀开车帘向後望著,心情愉快地笑了开。小孩急了,逼出了泪水,小声唤著:“爹……”“爹……”可是,他知道,爹爹听不到。烈日当空,在人烟稀疏的道上行著,人虽不多,要不是四方的白衣卫士,还真让人觉得此行是为郊游一途。“白单,还须要多久?”华贵的马车传来一把冷声,前方马座上的名为白单的卫士连忙回首道:“回爷的话,还需一日便可抵庆城境内。”车内的男人不语,白单却暗捏了把冷汗,爷的性子难捉摸,如今又不见影卫,想来和爷此番的行程有关。可恼人的是,为何带上男侍,又如此宣扬,莫不是……不猜也罢。厢内,一身淡红的丝袍,乌黑茔亮的青丝仅用银白发带随意束著,绝色的玉容此番苍白异常,毫无血丝,那双星眸凤目更是深不见底。硬狠狠地揪著华裳,脉动混乱,体内的真气虽已平息,心更是紊乱非常。不可能。明明……最近还是太累了啊……似是想到什麽般,脸上渐渐扬起一抹邪笑,就快到了,这十年来自己好容易才忍到这一刻。想来还得要感谢圣皇,这一次绝对要让所有欠他的帐,一笔一笔要回来!想到这里,竟觉得胸口的痛楚轻减许多,眼睑半垂,那修长玉指忽而不听使唤似的,缓缓掀开一旁的帘子,身子更是倾上前,刺目的日光让那双美眸连成一线。不被察觉,目光移向最後头,虽曾身中剧毒,馀毒未清,可却没影响到那习武之人的敏锐远视。那道绿色的身影,一直在最後头跟著,有些蹒跚的步伐,应是布满了汗,瘦小甚至凹陷的小脸满是尘土。抱著包袱的手不时腾空抚向脚膝,脚下石路想是难走,可那双脚却从未缓下。凤韹的眼神黯了黯,拉著帘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白单,行慢点。”同样冷漠的声语,却清脆许多,让白单微怔,不禁问道:“爷…?”帘後的男人仍是沉默,白单吞下满腹的疑问,不著痕迹地放慢马速。现在的速度较平时已是极慢,如今再缓下去,只怕夜长梦多。反观厢内,男人按著额头,伏在榻上,笑出了声。xxx这一行走走停停,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白单脸色更加难看,可见从帘後步出的凤韹仍是冷若冰霜,摒息而立。凤韹看了看天色,心中暗暗思量,虽是比原定日程慢上许多,可不见得是坏事。也好,就让那些人都齐了,一次解决干净。“今夜是要露宿野外了。”白单偕同另一个白衣卫士到林里寻猎活物,干粮虽是足了,可总不能就这麽一日食其果腹。另一厢的少年有些幽怨地看著四周的山林,眼神瞥向後头喘著气的孩子,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馀下的白衣卫士找了柴火,想在入夜前烧起来,倒是立在马车旁的凤韹斜眼望了片刻,环顾一片山林,脸色仍是不见红润,倒是一旁的少年缓缓靠在身边,看似亲密非常。小孩一路跑了许久,见一行人停了下来,自个儿蹲在後头,悄悄喘气,没敢走得太近,就怕自己惹人生厌,也怕惹得……爹爹不快。扬起手擦了擦脸,现在自己一身脏污,爹看了定会不高兴的……身後的伤已裂开,血丝从未止过,衣下早是血迹斑斑,疼得麻木。脚下的薄鞋经不得一日的摩擦奔跑,磨出了水泡,狰狞骇人。小孩小心地侧身子,靠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双眼却偷偷望向前方那头,贪婪地看著男人,却在看见少年紧紧靠在男人怀里,不禁眼眶泛酸。此时,白单连同另一个卫士个猎了活物回来,料理著今夜的粮食。小孩连饿了两日,却也只敢在远处看著。见凤韹与少年齐坐,心中更是一阵幻想,眼里尽是羡慕。原来,可以和爹这麽接近啊……原以为除了夜里那事儿,爹爹是不会和人亲近的……心中觉得一阵难受,眼里泛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能这样靠著爹……可是这样,爹一定会生气的,一定会更讨厌自己……阿婆说过,不可以太贪心,老天爷会生气的。能看著爹就可以了……不可以太贪心……“拿去。”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小孩顿了顿,映入眼帘的是早晨那位白衣卫士,只见他手上拿了些薄饼,递给了小孩。怯懦地接过,原想回以笑容,却在看到那眼里深深的不屑之後,觜角怎也扬不起来。“谢谢……”小口小口地咬著,就怕吃得快了,一会儿又没了。脑中闪过那黑色身影,不禁苦笑。他一定也讨厌自己了吧……突地,前方传来武器碰撞的声音,连带打斗声和阵阵嘶吼。小孩立马抬起头往前方望去,便见到火堆旁,一个个蒙著面的黑衣人与白衣卫士已交战,双方强弱难辨,倒是人数上,黑衣人略胜一筹。凤韹笃定地看了眼,将身旁的少年置在身後,脸上的笑容依旧,淡定悠然,扬起手之际,数道银针射向最为接近的黑衣人,速度之快,令人不禁哑然。一时肃杀之气竟让黑衣人顿敢危机,稍後退,转眼又有几人倒地。银针狠穿脖子,一瞬之间。黑衣人见情势不利,再战必败,幸存的早散失斗志,原想撤退,却在转身之际,闪光一挥,那身子已是断成两节。身後的男人,绝美的玉颜,漾开了嘲讽的笑容,手上的剑滴血未沾。此刻,他们顿时明白自己刺杀的究竟是何人。即使中了“锁情”,那男人依旧强盛;即使没了凤家的庇护,那男人依旧能傲视天下。他是天生的霸主,如同十年前,惊鸿武林。小孩树下,一个小女孩。双手抱膝,双目红肿,面如红桃,扁著双唇,嘤嘤抽泣。不远处的华衣少年,眉目秀美,如水般温润的美眸不断往女孩那处眺望,见那孤寂的身影,心疼地咬著下唇。好容易才挨到教书的夫子放人,少年未等夫子迈步,早已一溜烟跑到了外头。阁内的另一个较年长的少年目光尾随著奔出去的少年,无奈的夫子唯有宠溺著望著少年的背影。『俞儿,怎地哭了?』少年蹑手蹑脚地扬起衣袖,擦拭著那忽而不断滴落的泪水,搂著女孩,一阵揪心。『韹二哥……俞儿──俞儿的……韹二哥送给俞儿的簪子……被…柳姐姐…抢走了……』女孩断断续续地说著,泪水湿了少年的衣袖,梨花带泪的,令人见了好不心疼。只见少年眉头紧蹙,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一瞬即逝。小心地抚著女孩红肿的双目,温柔地在那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好俞儿别哭,别哭喔──俞儿要的话,二哥再送更好的给俞儿。』『呜…呜……』矫小的人儿埋在少年的怀里,哭声越发壮丽。少年轻拍那不断起伏的身子,目中满是宠爱和心疼。『俞儿,我的乖俞儿,这眼要是哭瞎了,我和你凤冥大哥都会心疼的……』『呜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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