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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四邻均已安睡,四下一片寂静,莫霖心中有鬼,生怕弄出响动来吵到莫恒,便做贼似蹑手蹑脚走到前堂,正要敲门,忽从那开着的后窗里透出几声粗重喘息。他跟着江苇习武时日已然不短,晓得江苇便是练上几个时辰拳脚也是呼吸匀净,从未听他出过这般动静,不禁奇怪,也不敲门了,自窗户探头进去,轻声问,「苇大哥,你睡了没有?」话音一落,便听那粗喘戛然而止,片刻后,听见江苇道:「没。」莫霖见他没睡,当即翻窗进来,点燃油灯。他身手较之半年前敏捷许多,这一番动作下来不过顷刻,待灯芯一亮,照清屋内情形,只见江苇已坐了起来,左手里一条薄被,松垮垮挡住腰下,右手自床头抓起条亵裤,竟是来不及穿上,手指间漏出几滴白浊,也不知是甚么。「你这是……做甚么呢?」江苇不过二十上下,正是气血勃发之年,偶尔行自渎之事也是寻常,只是万料不到莫霖跑来,受此一惊,匆忙间便泄了出去,也来不及收拾,尽被看在眼里,不禁哭笑不得,没好气道:「你也是男人了,不晓得么?还问甚么。」莫霖眨巴眨巴眼,忽地便明白了,小心翼翼道,「你是在做那个……那个……自渎?」江苇乜斜他一眼,穿好亵裤,起身去寻了张包药用的草纸,把手擦干净,「你这么晚不睡,又跑来做甚?」莫霖吱吱唔唔半晌,方道:「你教教我做……那个……那个呗。」「那个甚么?」江苇一头雾水,「那个是哪个?」见莫霖直往自己下三路瞄,方纳过闷儿来,登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大半夜的,便是为了这个?」莫霖急得摆手,「你低声些。」过去关了窗子,吞吞吐吐道:「我听人说弄这个极舒坦的,我这般大了,还没尝过这滋味呢,上次稀里糊涂梦里便出来了,也不晓得究竟怎么个舒坦法,你教教我罢。」江苇直笑得肚子疼,但见莫霖一张脸慢慢染上红晕,那羞意越来越浓,怕他再发起脾气来又是几天躲着人,只得忍了,坐在床边招手,「过来。」莫霖头脑一热来找江苇帮忙,这时方觉出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蹭到跟前。江苇双腿一分,将他夹在中间,一手揽住他腰,一手扯下他亵裤,手把手教了一通。待得完事,江苇给他整理好亵裤,道:「日后若是实在憋得难受,自己这般弄弄就是了,只是你还小,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妙。」莫霖心里怦怦直跳,暗道:原来竟是这样的爽利,听见江苇嘱咐,慌慌忙忙应了一声。江苇一推他,「回去睡了,仔细明日误了上学。」同莫霖一道出了屋子,自去舀水洗手。莫霖回到屋中重又躺下,又品咂一番方才那般滋味,翻了几个身,不知不觉便睡熟了。自端午过后,天气一日日热起来,沔阳这地界河湖众多,「热」字之前还要格外再添个「闷」字,愈发难熬。莫霖怕热,每日上学都是无精打采,趴在桌上昏昏欲睡,被朱夫子狠罚了几回,拿同窗做比训他,「你且看看冯坚才、马文清,不过比你大得一二岁,已可做得文章,明年便能下场一试,犹在苦读不辍,谁似你这般浑浑度日。须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你再这般下去,小心一事无成。」莫霖忍了又忍,着实觉得念书没甚意思,回家同父亲商量,「爹,你又不指望我考功名,这私塾便不用去了罢?」莫恒正在后院的小药房中称药配制几味丸剂,小心翼翼自罐中舀出些牛黄来,正眼都不瞅他,「又被朱夫子教训了?」莫霖不答,蔫头耷脑地盘腿坐在一旁的椅子里,拿银针对着桌上一个两尺来高木头雕成的人像戳来戳去。那木人身上穴位被钻了孔,拿蜡封住,认对了穴位,银针便能插进,莫霖自五岁起便拿来习练,早已熟稔于心,不一时,便将手少阳三焦经扎了个遍。莫恒将各味药粉一份份称好混匀,这才匀出心思,道:「你聪明是有的,若真沉下心来念书,秀才不说,便是考个举人也未必不能,只你这性子却压根儿不是读书的料。罢了,不想去便不去罢,待你生辰过后,我去同朱先生说,你便在家好生跟我学医,过两年能诊脉开方了,我也能得松快松快。」一面说,一面将剩下的牛黄、麝香等物收拾了,袖子一挥,去轰莫霖,「起来,起来,把椅子挪开。」等莫霖将椅子搬走,莫恒将地上一块青砖撬起,露出个黄铜拉环,用力一提,一块木板连同上面铺着的青砖整个翻了开去,露出底下两尺深,三尺见方的地洞来。洞里用木板铺平,垫了油布,正是妙春堂用来藏贵重药物的所在。莫霖帮着父亲把一罐罐药材放进去,一面放,一面看,一面念叨,「这珍珠粉剩的不多了,回头得再去进些。这牛黄、麝香也忒不好找了,用一次少一次。」放置完,莫恒放下拉板,铺好青砖,搬回椅子,使唤莫霖道:「去前堂给我称一斤蜂蜜来。」莫霖年纪虽小,跟随父亲学医却已近十载,扫一眼桌上那堆药粉,便知是要制通窍牛黄丸,蜂蜜是拿来黏合药粉成形的,不由问,「这丸药非得拿蜜来制才行?水便不成吗?可是药性上有甚差别?」莫恒笑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清水不及蜂蜜黏稠,不易成团,又不及蜂蜜滋润,不宜久存,药性上倒是无甚差别。」莫霖手脚麻利,取了蜂蜜回来,莫恒在药房中生起小药炉将蜜烧开晾凉,同药粉混到一处,父子俩一道揉搓出一堆梧桐子大小的药丸,用蜡纸包裹严密,再浇了层厚厚的蜡封住。莫霖将所得药丸数了一遍,共得三十枚,问道:「这通窍牛黄丸可要拿到前头去卖?」莫恒摇头,「这丸药治中风、惊厥最是见效,惜乎里面药材尽是贵重之物,配制不易,若遇病患急症求救,又恰巧卖完了,岂不耽误性命,还是留着救急用罢。」说完,将药丸收进一只木匣,摆在桌头。父子俩忙活完,莫恒方想起一事,问,「再过几日便是你生辰,可有甚想要的物事?」莫霖想了想,道:「眼下也不缺甚么,无甚想要的,不过最近有些馋了,极想吃爹爹做的三杯鸡。」莫恒哈哈一笑,「行,那日爹爹亲手做给你吃。」莫霖生辰便在七月初七,这一日正是乞巧节,家家户户的女孩儿们俱要上街来耍,极是热闹。因这日又叫女儿节,莫霖嫌自己生辰日子沾了女气,往日里并不怎么喜欢庆生,莫恒便只给他做一碗寿面应景,只今年过了这生日便可不去念书了,莫霖心中高兴,一整日都乐呵呵的,早起去学里前特意央求父亲晚上多做些好吃的,莫恒笑眯眯应了。下半晌放了学,莫霖一路窜回家,见前堂只伙计于旺在柜上守着,便问,「怎的只你在?」今日下午求诊抓药的人不多,于旺闲得倚在柜上正看街景,一指后院,「今日新进了些药材,江苇在后院切药呢,你爹方才出门买肉去了,说是晚上要好生给你做顿饭吃。」莫霖进了后院,果见院中堆了几只麻包,江苇坐在树下,正拿着把药铡将一堆甘草细细切成小片。见他回来,江苇停了手,「灶房里有新熬的绿豆汤,渴了去喝一碗。」等莫霖放下书囊从房中出来帮忙,江苇从怀里掏出件物事递过去,「今日是你生辰,我也无甚好礼相送,这是我自己做的,拿去耍罢。」莫霖接过来一看,是只用榆木枝杈制成的弹弓,外面粗皮已经去了,木质仔细打磨过,并不剌手,上面栓了一截牛筋,握在手中试了试,十分趁手,欢喜谢道:「这个好,多谢苇大哥。」江苇一笑,「莫叔今日亲自下厨,说要好生做一顿席面。托你的福,我也得享这口腹之欲,思来想去,须给你这寿星送点甚么,不然可怎么好意思敞开肚皮大嚼。」两人说笑间,莫恒拎了一篮子鸡、鱼、肉、菜回来,莫霖欢呼一声扑上去,接过篮子,跟进灶房要打下手,不多时便被莫恒轰了出来,「去去去,还不够添乱的,出去等着吃罢。」待得黄昏,饭菜做好,香气四溢,三杯鸡、红烧肉、熘鱼段……,只闻味道已勾得人垂涎三尺。江苇手脚麻利地把药材收拾好,腾出桌子,帮着将菜一样样端出来,三人围坐树下,举杯共饮。莫恒久不下厨,这一显身手,叫莫霖与江苇直吃了个肚子溜圆。饭后,莫霖照旧练了一趟拳,待冲去一身汗水,见父亲房中灯火未熄,不禁从门口探进头来,问道:「爹,怎的还没睡?」莫恒坐在桌前,手中正拿着块玉佩出神,被这一问惊了一跳,回过神,招手示意儿子进来,「过来,陪爹说说话。」「好咧。」莫霖轻快应了一声,推门进来,往窗下的椅子里盘腿一坐。他才冲过澡,此时只穿了件薄绸的无袖对襟小褂,下身一条撒脚裤,湿漉漉头发披散着,面上还带着水汽,愈发衬得眉青目翠。莫恒见他坐没坐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手指一点他额头,「已不是无知孩童了,还没个正经模样。」转瞬又是轻轻一叹,「一转眼,你都这般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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