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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宁儿睁大眼睛皱眉想了一想,才恍然“啊”了一声回道:“你方才的话是说……我嫁给浅舟是为了要银子么?我要银子干什么?哦……是了!吃饭穿衣、买屋买地都是要银子的……但我即已住在宁府,嫁给了浅舟,吃穿用住都已有了,那还要银子干什么?”大夫人眼中显露出淡淡的怒意,面上却仍在微笑,“宁儿姑娘,明人面前何必说暗话?你若不是为了银子,难道与浅舟乃是故交?他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么?或是你的家人与宁府有过旧日恩怨?”钱宁儿听她说到“故交”二字,面上总算显露出忧伤之色,大夫人心中大惊,原来这钱宁儿真的早已认识浅舟?若是往日积怨,浅舟却有那健忘之症。1,1.对这女子毫无防备之心。若只是求财倒还好些,怕的便是上门寻仇。大夫人压住心底惧意,声音温婉地柔声开口:“宁儿姑娘。看你神情是早就与浅舟相识?若他旧日得罪了你,我且替他向你赔罪。就算是天大的错处,我也替他尽力偿还。不知你有否打听清楚,浅舟自从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便得了健忘之症,对从前地许多事都记不清楚了。不知者不罪,他即已认不出你。你又何苦抓着旧怨不放呢?”钱宁儿面上半是忧伤半是哀怨,苦笑着对大夫人摇头道:“你想错了……他并没得罪过我。我……我在你之前几年便与他海誓山盟,约定将来再见之时就是成亲之日,可我家中亲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历尽辛苦,总算判族而出,还为了他不惜……可是,当我终于找到他时,他却把我忘得一干二净,还娶了一妻两妾。连儿子都生了。”大夫人先是惊异之极,后是半信半疑,若钱宁儿此话属实。那旧事起码在三四年之前。可眼前的钱宁儿面目稚嫩,看来最多不过二八年华。三四年前也就是个稚龄女童。如何能与浅舟海誓山盟?她寻思着继续问钱宁儿道:“那你的姓名也是假地?哪里那么巧,浅舟姓宁。你便叫做宁儿?”钱宁儿脸上微红,低声回道:“嗯……这名字自然是假的。他即已忘了我,我何必提起旧事旧名,徒惹自己伤心。我遇见他地时候叫做千羽,本没有姓,遇见他之后,便叫做宁千羽。”大夫人越听越惊,这女子面上的痴缠之意真真切切,所说之言却漏洞百出。什么叫“本没有姓”,这天底下还有人没姓的么?她所说的什么“千羽”也定然只是随口杜撰。“宁儿姑娘,你到底出身何处?家里又有些什么人?若你所言为实,浅舟旧日真的有负于你,我们宁家定当好好仆偿你,还要再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去你家中名正言顺地结亲。”钱宁儿面有难色,欲言又止,半晌才摇头续道:“不成的……我家离此路途太过遥远,我爹娘父兄又脾气暴躁,我即已判族而出,便再也不能回去了,再说……我终是嫁给了浅舟,心愿得偿,何必再回族去生出事端。”大夫人听到此处,更生怀疑,开头的三分相信也都消去。“他那般负你,你半点也不怨他气他,还要执意嫁给他做妾?若是换了我,为了一个男人逃家而出,这个男人负心薄悻另娶她人,定要闹得他一辈子也不安生!”钱宁儿听得她这番煽动之言,先是点了点头才表情认真的再次摇头,“若他是刻意骗我负我,我自然会恨死他。可是……他忘却了许多旧事,连近期的事也记不清楚,你也说他是生了一场大病。我只想知道,他到底为何会得那健忘之症,还有没有其他的病症?旧日我与他相遇时,他还好好地……其他的事我没有法子再计较。大夫人,你嫁给他已有几年,可否知晓他除了记性不好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不妥之处?”大夫人看她回答得只有情意而无怨恨,不由暗自冷笑。天下间的女子都是一般,心中最恨地便是自己那个薄情郎和勾引自己男人的狐狸精。拿她这个正妻来说,嘴上脸上都能够不露妒忌哀怨,心中却巴不得那几个狐媚子早些失宠。这钱宁儿句句说的不是真话,居心叵测,要么就是对宁府另有图谋,要么就是铁心谋害宁浅舟。自己好不容易嫁入宁府这户大人家做了主母,怎能容得其他人破坏她地幸福?她心里暗暗想着对付面前这女人的方法,面上却对钱宁儿露出亲近地神情。“原来宁儿姑娘对浅舟这般情深,是我太多虑了。浅舟娶我入门时,便是得了一场大病,公公给他娶亲本是为了冲喜。还好我入门之后,他地身子便有起色,不多时就病好了,可去年又不知怎地得了那健忘之症,更有段时日憔悴不堪……”说至此处,大夫人目光炯炯的看向钱宁儿,“宁儿姑娘,浅舟几年来三番五次得了些奇怪地病症,我心中怀疑有人刻意毒害于他!”钱宁儿半点心虚之色也无,神色郑重的点头道:“嗯,我也是这般想,近日正在暗中查探此事。”大夫人面无表情地看她良久,脸上才又露出淡淡的笑容,“好,那你我便各自查探,总能抓住那个处心积虑谋害浅舟之人!”钱宁儿不疑有他,略带忧愁的面上也绽开浅浅笑容,“如此甚好!多谢大夫人了。我对宁府人事实在不熟,查起真相来多有阻碍,浅舟又不记得我,还不许我关心他的事。如今有你相助,我便放心许多,只要能保得浅舟安然无恙,其他的事我都不会在意。”盟誓宁浅舟对钱宁儿发过一通脾气之后,心中也有些许后悔,只是禁足三日的话已然说出,身为一家之主不便改钱宁儿这一次倒也懂事,竟真的连着三日未曾踏出房门,每日三餐都是让丫鬟端至门口便放下离去,自己锁在房里静悄悄地。宁浅舟去过她院中一次,拉远那个丫鬟轻声问话:“四夫人心情如何?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那丫鬟茫然摇头,“小夫人向来不喜闲聊,每日与我只讲几句话,她也不爱笑,对我倒是很好的,给她端水倒茶都要说声谢谢,让奴婢受宠若惊。”宁浅舟听这丫鬟的口气,钱宁儿这几天虽不太理人,心情倒还平稳,也就放下了心,安然等待这三日过去再好好补偿她。到得第四日清晨,宁浅舟轻手轻脚去了钱宁儿院里,小心避过睡在侧屋的丫鬟,只想悄悄推开主房的大门。哪知一推之下,那大门竟从里面反锁着,他愣了一愣,轻声叫出钱宁儿的名字。“宁儿……是我,浅舟……我给你陪不是来了,快开门让我进去。”他温柔服软的语声只如泥牛入海,没得到半句回话,心头不由暗暗叫苦,把声音语调放得更亲热了些。“宁儿,我知道你待我好,我那日是昏了头……乖,快给为夫开门,我给你带了赔罪的礼物来!”这句话说完,他才听得房里传来一响,随后是沉重的脚步声慢慢移向门口。当大门被屋里的人一把拉开,宁浅舟登时怔住---开门的人确然是钱宁儿没错,可她身子摇晃、脸色苍白、额上冷汗涔涔。1站1.怎么看都是一副大病在身地模样。宁浅舟赶紧伸出双臂扶住她的身子,声音发颤地低声问她:“宁儿,你怎么了?病了也不做声!”钱宁儿整个身体都靠在他温暖的胸膛间。双眼直直凝视他地脸,口中语声微弱地回道:“只是这几日身子有点虚。不碍事的。浅舟……我这几日想得很多,我想要你……长命百岁,谁也害不了你……”宁浅舟看她呼吸急促、极为虚弱之态,心中好一阵焦急,慌乱打断她道:“我知道你一心待我好。是我错怪了你。我们先去看大夫,好不好?有什么话都可以慢慢说!”钱宁儿却伸手揪住他衣襟,勉强露出一点憔悴地笑容,极为缓慢的摇头道:“我没病……就算有,也只是心病……浅舟,我这几日都吃不下、睡不好,就是为了那块心病,这病只有你能治得好。”宁浅舟看她深深呼吸几下之后,不但话多了些。面上也透出了红润,一颗心才稍稍稳下,扶着她走进屋里。扶着她坐在床畔之后。宁浅舟伸手去探她的额头,竟然并没发烧。而是触手一片冰凉。他不知这是算好还是算坏。只得继续逗着她开口说话以作观察。“宁儿,你我已是夫妻。你有什么心事只管说给我听。你说我能给你治病,你便告诉我如何能治,只要为夫拿得出来,定要为你换个平安。”他到了此时总算有点开窍,宁儿是因为受了他的气才郁郁而病?她忍着心中郁结之气,乖乖在房里禁足三天,足可见本性温柔善良,待他这个夫君也十分顺服,全不像自己原先所想般任性娇纵。宁浅舟怜爱之心打起,决定只要能哄得这位小夫人开心,就算耗费巨资也在所不惜。他本就带了一支上好的宝石钗子来哄她高兴,眼下却觉得这件礼物轻了太多。钱宁儿坐稳身子,一双冰凉地手仍是握住他的大掌不放,“浅舟,我听宁府许多人都讲过,你这几年生过好几次大病。我怕府里有人想要害你,才自己去胡乱查探,哪知惹得你极不高兴……这几日我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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