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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到一半,目光触及淡然笃定的刘秀,忽然敛去笑容。这三个人中,看似敦厚老实,最会装憨的舍他其谁?一个怪异念头突然刷地闪过,我猛地想起一个人来,气质作为与此刻的刘秀如出一辙!此人在后世可是大大的有名,正是三国时期的刘备!“更始帝意欲迁都长安,可如今山东未平,赤眉、青犊的军队,数以万计。更始帝外不能挫其精锐,内不能自主刚断,控制大汉局面。部下诸将皆是庸碌之辈,志在财币,争用威力,鼠目寸光,只图眼前富贵,朝夕快乐而已。没有忠良明智,深虑远图,尊主安民的安邦之臣,四方分崩离析的形势早晚可见。”邓禹款款而谈,这番言论,既与刘秀的某些观点不谋而合,又大胆的将冯异方才的弦外之音尽数说破,“明公虽建有藩辅之功,终属受制他人,无处自立。于今之计,莫如招揽天下英雄,务悦民心,立高祖之业,救万民之命,以明公之才略而思虑天下,天下可定!”我骇然失色,这……难道当真要刘秀自立为王不成?公然反抗更始汉朝?就凭这百来号人?刘秀收了笑容,目光深邃的望着邓禹,邓禹毫无惧色,目光坦然。我的心怦怦乱跳,视线在刘秀、邓禹二人之间来回穿梭。“河内之地披山带河,足以为资,其土地殷富,且是商朝旧都所在。明公若能占有河内,犹如高祖之有关中!”邓禹音量拔高,气定神闲,指点山河,“之后兵定冀州,北取幽并,胡马为用;东举青徐,引负海之利;南面以号令天下,天下不足定也。”刘秀面不改色,我闭上了眼,只觉四肢虚软。隔得半晌,只听刘秀轻声道:“公孙,你且去吧!”“诺。”冯异答应了,行礼退下。我想了下,转身追了出去,冯异脚程极快,只片刻功夫便已行去七八丈。“公孙!”冯异转过身来,静静的瞅着我。我神色激动:“公孙……”“邓仲华果然不愧为邓仲华!”他有感而发。我脑袋里“嗡”的一声响,颤道:“难道……你也是这般想的?”他轻轻一笑,笑容帅气而干练:“我也只是敢想而已!”“那么文叔……他……”“你放心,时机未到,文叔向来谨慎稳重,无万全之策,他绝不会轻举妄动。”他淡淡的加了句,“你该相信他的能力!”我脑子完全乱了。“我此刻得去找铫次况共商抚循属县之事。我这一走……文叔全靠你了!”“我……”“邓仲华非等闲之人,得他相辅,文叔当可事半功倍。只是,他……你……”他欲言又止,话意点到即收,“我先走了,珍重。”我黯然目送他离去。乱世当起!难道这就是男人们的宿命?不甘寂寞的枭雄们妄图争霸天下,就连淡泊儒雅的刘秀也不能例外?伤情若把刘秀比作后世的刘备,那么刘秀得邓禹襄助,好比刘备得了诸葛亮。接连数日,刘秀皆未回房,夜宿邓禹房中彻夜长谈,困了倦了,也直接睡在邓禹那里。两个人简直如胶似漆,有说不尽的话,道不完的事。若非我深知两人性取向都没问题,还真是又要忍不住想歪。冯异与铫期抚循属县,所到郡县,辄见二千石、长吏、三老及官属,考察政绩,一如州牧行巡部县。同时,刘秀下令废除王莽苛政,恢复汉代官制,笼络地方官吏,他接受邓禹的建议,开始有意在地方上树立威信,重新培养自己的力量。这些措施,使得当地吏民欢喜无限,争持牛酒迎劳,刘秀一一婉谢。随着威望的提高,不断有人前来投军,刘秀从洛阳拉过黄河的这支队伍,由原先的一百多人急遽增加了数倍。在邺县初获成果,刘秀拉着队伍继续往北开拔,这一次的目的地乃是赵国的都城邯郸。才到邯郸,便有巨鹿宋子县人耿纯前来拜访,这个耿纯时任更始汉朝的骑都尉,他有意结交刘秀,出手甚是大方,竟是送了许多马匹和缣帛。这些物资对眼下的我们而言,可真是一笔天大的财富,特别是马匹,那可是行路负载的必须。耿纯一共送了五十多匹马,刘秀命人养在马厩,精饲伺候,马夫丝毫不敢怠慢。这一日我到马厩转了一圈,回来后回房取了点东西,直接找上刘秀:“你把那五十匹马送给我吧!”刘秀正与邓禹商议政务,冷不防的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愣住,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邓禹哈哈大笑:“你又想搞什么?”我皱着眉,讨价还价:“没法全给的话,你让我挑三十匹也成!”邓禹满脸好奇和不解:“你真要?”“嗯,再给我三十名弓□湛的步卒!”刘秀秀眉一挑。邓禹惊得从席上站了起来:“你要组建骑兵?!”我搓了搓手,点头:“数量是少了点,不过刚开始……马马虎虎先凑合着吧!”顿了顿,去推像是老僧入定的刘秀,“你给不给倒是说句话啊?”刘秀笑而不答。邓禹叹气:“骑兵可不是给你拿来玩的!”我二话不说,将怀里抱着的那匣子金子尽数倒在了书案上:“这里是二十金,买你三十匹马可绰绰有余?!”邓禹目瞪口呆,刘秀淡淡的扫了眼那些黄澄澄的物事,问:“你哪来那么多金子?”我不耐烦的回答:“我的陪嫁,不行么?”“喀!”邓禹手中正在把玩的一块金锭落地,骨碌碌径自滚到我的脚下。“既是如此,我想……我没法再反对……”我大叫一声,冲上去忘形的搂住刘秀的脖子,笑道:“就知道你最好了!”刘秀被我摇得晃来晃去,无奈的说:“去吧!去吧!那五十匹马全归了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捣鼓……”我满心欢喜,蹦蹦跳跳的跑出房间,来时如电,去时如风。回房换了身骑马的武士装束,兴冲冲的跑到马厩,看着那群精神抖擞的马儿,一扫多日的阴霾,心情霍然开朗。正自顾自的乐着,忽然后领上一紧,我的衣襟被人从颈后拽住。我本能的将脖子一缩,脚下微错,腾身抬腿一个后旋踢。领子上的力道骤然消失,我的踢腿竟然落空,一道青色的人影迅速闪避。我左脚撑地,右腿架空,脚尖离他鼻尖仅差一厘米。邓禹伸手缓缓推开我的脚:“一年多未见,这架势练得可是愈发得心应手了。”我收脚站定,嗔道:“干吗鬼鬼祟祟的在背后搞偷袭?”他微微一笑,目光投向别处:“,动作娴熟,毫不陌生。我抿唇一笑,从袖内的暗袋掏出一块缣帛递了给他。他先还对我的神神道道不以为意,等到缣帛一打开,霎时面色大变。“这是什么?!”我对他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优哉的笑:“马鞍啊。”他深深的瞥了我一眼:“前后两端飞檐式的马鞍?”我笑着点头。“这底下垂的是绳子什么?”“马镫。”他用手指细细的抚摸着那个仅凭我有限记忆勾勒出的高桥马鞍与马镫:“真是绝妙的东西啊。”我早知道他悟性高,这个东西若是搁在别人手里或许一时半会儿还不容易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他却能一眼便发现其中的妙处。在这个时代打仗,步兵仍是主力,骑兵更多的时候只是承担斥候侦察、侧翼包抄、骚扰遮断、偷袭追击等辅助任务。这主要还是跟骑兵的战斗力有关,马上虽也有安置马鞍,却只是一种隔开人与马的简单工具,人骑在马上奔跑时,前后颠簸根本无法自控,而且因为脚下没有马镫可以踩踏着力,人骑在马背上,只能双手紧紧抓着缰绳,双腿紧紧夹着马腹,稍有松懈便有被摔下马的危险。这种骑马方式,不仅无法适应作战,还使得马匹作为交通工具的效用大打折扣,很多人宁可选择将马套上笼头,让它拖着笨重的两只车咕噜赶路,也不愿单骑而行。骑兵若要成为战场的主力,首先得把双手从束缚中解放出来,否则如何弯弓射箭,如何操持长戈,如何万人军中取其敌首?高桥马鞍和马镫还有没有别的好处我暂时说不上来,不过我敢保证这两样看似简单的东西,定可使骑兵的战斗力提升一个极大的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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