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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针锋相对（第1页）

“下首所跪女子，你抬起头来。”

沈青芜老老实实抬起头来。上首正中坐着的那位身着紫色官服的想必就是大理寺卿。左手边给她安了一堆罪名的那位贺大人面如其声，黑口黑面，不苟言笑，身上是红色官服。

与贺大人针锋相对的那位杨大人身上穿的也是红色官服，嘴角微微向上挑起，从长相看他是在场最年轻的一个。

“你将姓名、出身、为何接近秦王殿下、受了何人指使，都一五一十地讲出来吧。你老老实实的说出来，便不会受皮肉之苦。”说话的还是大理寺卿。

“是。小女子姓沈，名青芜，京城人氏。数日前我去东郊散心，走到沐恩湖边，偶遇秦王殿下落水，机缘巧合救了殿下。当时我一时无处可去，殿下便让我暂住别院，回京时又将我带回了王府。”

“一派胡言！”贺大人一拍桌案，“你说你是京城人氏，去东郊散心，为何又会‘无处可去’？前后矛盾，破绽百出！你一个弱质女子，手无提米之力，若非有人相助，如何能将秦王从水中救出？分明就是你与同伙设计暗算殿下在先，假装救人在后，目的无非是混入别院，接近秦王！”

杨大人扑哧笑了，“贺大人，你这话也有破绽啊。若这沈姓女子与同伙要暗算秦王，既已将秦王推入水中，又何必多此一举，出手相救，然后再下毒呢？岂不是画蛇添足？”

贺大人瞪着杨大人，眼中几乎冒出火星。

之前打圆场的那位老大人摸了摸胡子，又出来打圆场了，“两位大人意见不同，确实可以争论争论，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快快查清真相，好给皇上和殿下一个交代。”

杨大人立刻顺着台阶下来了，“孟大人所言极是。这审案嘛确实非我所长，还是荀大人您来问吧。”说着向上首的大理寺卿恭敬地拱了拱手。

贺大人忍着怒气道，“荀大人，若不动刑，谅这女子也不肯老实交代，只会白白浪费时间。”

沈青芜暗暗咬牙，在心里狠狠踹了姓贺的一脚。

荀大人沉吟了一下，看了看沈青芜，“沈青芜，你说你是京城人氏，那你家住何处，父兄何在？”

沈青芜咬住嘴唇，手指绞在一起，显出万分为难的模样。

荀大人又问了一遍，她低下头还是不肯开口。

荀大人沉下脸来，“既然你不肯说，来人，把这女子带下去……”

两名差人上前，扭住沈青芜双臂就要往外拖。

沈青芜惊慌失措地喊道：“大人，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请大人开恩！”

荀大人抬了下手，两名差人松开沈青芜的手臂，一左一右站在她两侧。看样子准备随时把她拖出去。

沈青芜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心里把李无疾骂了个狗血喷头。

荀大人问：“你说有苦衷，可是被人胁迫？”

沈青芜慢慢起身，趁机活动了一下跪得酸麻的膝盖，又重新跪好，开始扑簌簌掉眼泪。

荀大人耐着性子道，“若你真是被人胁迫，你说出来，本官自会将那凶犯绳之以法。”

“我，我不是被人胁迫。”沈青芜深吸了一口气，“我家住积善坊采萍巷，家父上沈下瓒，任吏部司勋员外郎……”

在座几人齐齐吸了一口气，互相看了看。

荀大人连忙又问，“你果真是沈大人的女儿？”

沈青芜点点头，“我生母是云小娘，两年前因病去世。因……因家中琐事，我顶撞了父亲，父亲一怒之下将我送出京城，我……我半路逃跑，误打误撞遇到了秦王殿下。以上所言句句属实，请大人明察！”

贺大人瞪着沈青芜，突然问道：“你说你是沈大人之女，可有证据？”

杨大人这次给了他面子，没有笑出声来，使劲抿着嘴角憋住了。

沈青芜道，“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请家父与我当面对质。只是，只是恐怕父亲仍旧恼怒与我，不愿认我这个女儿……”

荀大人摆了摆手，“把人先带下去，好生看守。”

两名差人齐声答应，架起脚步不稳的沈青芜，把她带出了房间。

荀大人左右看看，“依诸位大人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理？”

嫌犯牵涉到了朝中官员，这件事就变得格外敏感起来。沈瓒官名颇佳，在朝中属清流一派，而清流对秦王向来意见很大。

一位清流的庶女，涉嫌毒害秦王。

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啊。

稍有差池，说不定就会引发一系列派系之争，甚至导致官场动荡。

杨大人故意拿眼瞟着贺大人，“贺大人觉得呢？”

贺大人也属清流一派，早就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忍气瞪了杨大人一眼，向上首的荀大人拱手道，“大人，下官认为，那沈姓女子的话不足取信。大人试想，她所作所为，哪一件像是官员内宅女眷所为？”

杨大人笑道，“哎，贺大人此言差矣。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都被逐出家门了，偶然遇到秦王这棵大树，还不千方百计死死搂住？”

一直打圆场的孟大人又摸了摸胡子，“如此说来，这女子便没有毒害秦王的理由，下毒的凶手该当另有其人啊。”

杨大人道，“那倒也未必。说不定就是这沈姑娘下的毒。”

贺大人的眼刀立刻又杀了过来。

“贺大人别急嘛。我说她下毒，可没说她要害秦王。没准她是好心办了坏事呢。”杨大人一本正经道，“听说秦王殿下自回京以来身体一直不好，去湖边别院也是为了精心休养。若是不小心吃错了什么不该吃的药，出现中毒的症状，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呀。”

他的话一说完，屋中的气氛立刻缓和了一些，孟大人露出“很有道理”的表情，捏着胡子点了点头。

就连贺大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和善了不少。

如果只是“吃错了药”，那么这件事就可以全盘归咎与沈青芜一人；沈瓒治家不严，少不了也得罚俸降级。

但如此一来，此事就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荀大人道：“既然如此，那就派人去将沈大人请过来，和那位沈姑娘见一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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