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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煞费苦心（第1页）

那日大理寺卿荀大人进宫见驾，将秦王疑似中毒一事的调查进展一一禀报了。王府下人，秦王身边的谋士和几位江湖朋友等等都已排除嫌疑，只有一沈姓女子嫌疑略重，经查证，此女竟是吏部司勋员外郎沈瓒的庶女。从目前的证词和证据来看，此女或也不是凶犯。

皇上中间并没有发问，等他说完了，才问了句：“那沈家庶女品貌如何？”

荀大人一愣，沉吟了一下，“沈家庶女样貌清秀，对答之时头脑清晰，口齿伶俐，然此女在家中顶撞其父，被罚又心有不甘，以至于跳车逃跑，这品行嘛……”

看在同朝为官的情分上，荀大人没有把话说透，算是给沈大人留了两分薄面。

皇上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又问，“这沈家庶女所言，有几分可信？”

荀大人想了想，“依臣愚见，沈家庶女所言，当有七分可信。她负气逃走，偶遇殿下等种种行为，较为可信，只是进入别院，乃至到了王府之后的种种，臣觉得，还有些可疑之处。”

“哦？何处可疑？”

“这……”荀大人委婉地道，“这女子口口声声说，她留在别院及王府，都并非本意。”觑了觑皇上的脸色，见皇上只是背靠龙椅沉吟不语，面上倒并无不豫之色，荀大人便识趣地闭了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皇上没有再问别的，也没说如何处置沈家庶女，说了声“爱卿辛苦了”。

荀大人察言观色，心领神会，知道这件事不必再查下去了，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回到大理寺后便交待差人给沈青芜安排个好点的住处，好吃好喝好好伺候，但也不能太好；严加看管，除了那哑嬷嬷，不许旁人靠近，更不许与之交谈。

李无疾在宫中住到第三日，中毒的症状已经大为缓解。这期间皇后和太子都来探望过。

皇后站在离床三步之外的地方，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众人皆知皇后对秦王有成见，皇后对此心知肚明，也不屑于惺惺作态，做出格外关心的模样，只把该做的表面功夫做一做，稍微堵一堵悠悠众口也就够了。

皇后说完场面话转身要走，李无疾忽然开口道：“前些日子别院走水，皇后特意关心垂问，儿臣感激不尽。请皇后多多保重身体，莫要太过操劳才是。”

留在殿中伺候李无疾的两名内侍心中都是一震。在他们听来，秦王的话已经说得十分直白了，几乎就是在明着跟皇后叫板，让皇后少管闲事。

皇后慢慢转回身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缓缓迈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了看李无疾。

两名内侍交换了一个忐忑的眼神：怎么办？皇后娘娘若是气头上动起手来，咱们拦还是不拦？

李无疾坦然地与皇后对视，唇角甚至含了一丝笑意。

半晌，皇后也轻轻勾起唇角，“秦王好生休养，本宫这几日要为秦王挑选王妃人选，就不再过来探望了。你早日把身体养好，皇上和本宫，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说完一甩袍袖，扬长而去。

两名内侍看向秦王的目光饱含同情。皇上明知皇后不喜欢秦王，还把挑选王妃的事交给了皇后，其中自然也是别有一番良苦用心，希望借此机会让皇后和秦王多亲近亲近，缓和一下关系。

不过从皇后今日的神情语气来看，皇上这番苦心怕是付之东流了。皇后挑选出来的王妃，恐怕会让秦王难以消受。

太子每日都要来一趟，每次都关切地询问秦王今日饮食如何，睡了多久等等，对皇弟的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李无疾在宫中养病，北陵军的大小事务都由太子代为处理，这件事让太子李无殇欢喜非常。

先太子李无馑是皇长子，比二皇子李无殇只大了十几天。

皇后生李无馑的时候并未足月，所以，如果不是老老实实在娘胎里待到了足月，甚至还多待了四五天的话，他李无殇本该是正经的皇长子。

为此他心里暗戳戳地愤愤不平了好些年，直到李无馑病故，他终于在余下的四位皇子中脱颖而出，被立为了太子，这口气才算顺了下去。

他在太子的位置上恪尽职守，谨小慎微地坐了快八年了，大臣们表面对他恭恭敬敬，但却总有人在背后议论，说他不如先太子贤明能干。

皇上虽然不曾当面说过什么，但看着他时，偶尔目光中也会流露出些许的失望和失落。

半夜睡不着，想到这些事，李无殇抓心挠肝，情绪崩溃时蒙在被子里大吼大叫，也关起门来摔了不止一个花瓶。

好在太子妃十分贤惠，看出李无殇心情不好，会提前将下人都遣走。

李无殇就是想不通，他比李无馑到底差在哪里？

当初皇上要立他为太子时，有几个老家伙跳出来反对，说几位皇子中只有他不会带兵，没有上过战场，不是最恰当的储君人选。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李无馑也没有领过兵打过仗，他不也稳稳当当做了十几年太子吗？为什么轮到他李无殇就不行呢？

他也不止一次动过亲征的念头，私下跟皇上提过几回，每回皇上都不准。嘴上说战场之上变数太大，刀枪无眼，实则心里分明就是不相信他有带兵的能力。

五年前四皇子在西北战场上中了流矢，出去的时候还是个会说会笑的齐王，回来的时候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这件事给了李无殇很大的冲击，他终于意识到打仗并非如他想象的那般容易。

既然亲自带兵不现实，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会打仗的人笼络到自己身边来。

这次李无疾病倒，对李无殇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太子每次探望李无疾，除了嘘寒问暖，商量一些军政事务之外，也会特意将“皇后今日又召见了某位大臣女眷”这种小道消息透露给他。

李无疾对京城贵女所知甚少，然而太子有太子妃这位贤内助，将皇后召见的那些女眷都打听的清清楚楚。

比如翰林院唐大学士家不爱出门的那位千金，对外说娇羞怕见人，实则有喘鸣之症，恐怕活不了太久。

又比如户部李大人的小女儿，近些年也不大出门，说是在家苦读诗书，实则是与其姨表兄有了私情，珠胎暗结，那姨表兄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怕东窗事发，哄骗表妹喝了打胎药，李姑娘险些血崩而亡，以后怕是都不能生育了。

……

沈青芜听李无疾一一列举了皇后精挑细选出来的这些可怜女子，也不禁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皇后为了坑你，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我自然不能让她如愿。所以我跟皇上说，我已有了意中人。”李无疾含笑望着她。

沈青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警觉地贴紧了车厢，“你，你该不会……”

李无疾唇角笑意加深，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果然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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