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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坞主和霍大兄只差两岁?”阮朝汐难以置信,脱口而出,“不能吧?”
荀玄微:“只差两岁。我和霍清川虽有主仆的名分,其实算是同辈人。”
阮朝汐惊讶地盘算了半日,恍然明悟,“过了年,坞主就二十一了。和霍大兄差了足有三岁。”
“三岁差很多?”
阮朝汐肯定地点头。
“也是。在你的年纪看来,一岁都是三百余个漫漫长日。三个寒暑春秋,确实差很多了。”
荀玄微莞尔,视线往下,注视着掌心里的金色糖饴,“阿般如今年纪尚小,把霍清川当做是已成年的大兄,尊敬待之。把我当做家中大人,对我心生孺慕之情。等阿般自己长大时,再看你霍大兄,就会觉得他不过是个依附宗族、毫无主见的碌碌家臣;再看我时,视我为仇寇。”
他的声音一贯和煦,此刻的声线里带着隐约怀念意味,甚至称得上温柔。
但阮朝汐听在耳里,不知怎么的,她本能地察觉,对面的人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她阿娘心情不好时,也时常会故意说些不大中听的话,说着说着,屋里便好像乌云笼罩,风雨萧瑟。
她不喜欢那种压抑的氛围,就会远远地避出去,阿娘自己越说越伤心难过,最后痛哭一场。
她同样不喜欢今日屋里陡然低沉的气氛。但坞主和阿娘毕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她并不想像躲避阿娘那样的避出去。
想起李豹儿的那句“当面说清楚”,她鼓起勇气,把心里的疑虑问出口。
“坞主可是生我的气了?之前我误闯了书房,坞主至今未罚我,是不是……”后面的她自己却也不敢说下去了。
接受别人的厚待不容易。一旦敞开心扉接受了厚待,如果对方却又要收回这份厚待,难过的心情只会加倍。
荀玄微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失笑,“别乱想,那件事早过去了。我要处置人,早已经处置了,不会拖到现在。”说着安抚地抬手摸摸她柔软的额发。
他虽然温和笑着,阮朝汐却敏锐地察觉出,对方并不像表面显露出来的那么轻松愉悦。
她试图理解对方突然的低落情绪从何而来,“坞主不喜欢过年么?还是不喜欢糖饴?如果实在不喜欢,扔了也不打紧的。”
荀玄微还是失笑摇头,“不会。多谢阿般送来的糖饴。”
当着她的面,他打开糖衣,咬下一小块金黄色的边,“好甜。”
乌云般压抑的氛围散去了。阮朝汐松了口气,坞主果然是个性情平和的人,便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会迁怒于旁人。
“啊,药都放温了。”她双手托起瓷盅奉上,“温了也好,药没热烫时那么苦了。坞主喝完吧。”
荀玄微看她姿势,便知道是从书里学来的,双手奉汤药给长辈的姿势。
他哑然接过瓷盅,抿了口温热药汁。
在阮朝汐的催促声里,喝完了整碗药,把瓷盅往案上一放,淡淡吩咐,“出去玩罢。”
——
阮朝汐去西苑寻了傅阿池,从滴水檐下掰下许多晶莹剔透的冰凌,两把小刻刀,雕了整个早晨的冰花。
傅阿池手巧,在西苑进学了大半年,学了许多女红描花的花样,以小刀雕刻的冰花活灵活现,牡丹,芙蕖,芍药,兰花,蔷薇……惟妙惟肖。
阮朝汐跟着雕了几个花样,不够精致,好在冰花剔透,怎么雕都好看。
十几朵冰花挨个摆在雪地里,两人仔细挑拣。最好看的一只冰花当然奉给坞主,其次好看的奉给周屯长,东苑杨先生,西苑几个教养傅母,书房的白蝉。
“葭月阿姊不在坞里了。”阮朝汐把其中一只精致的冰花挑出来,“或许是被派出去做事了。这只兰花好看,我们送给娟娘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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