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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冬日里的风扑在脸上,冻得她脸一颤。
紧接着,她听见阵若有若无的哀婉哼唱。
咿咿呀呀的,挺好听。不过像蒙了层雾,听不真切。
那曲子比闹钟还有魔力,池白榆转眼就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看见门窗外一片灰蒙蒙的白。
天亮了?
她站起身往外走,出了门才发觉不对劲。
外头的天是亮了,可宅子却大变了样。
原本荒败的宅落竟华美许多,脱落的墙皮变得完好无损,地面的大青砖严丝合缝,没半点儿破损。砖瓦也新了,像是刚砌上去的。
连院子里的花木都修剪得齐整。
模样是好上不少,偏又阴森森的。
瓦片褪去朱红,花木不见颜色。放眼望去,只见黑、灰、白。
颜色单调,跟糊了层老旧照片的滤镜差不多。
那唱曲声还悠悠扬扬地飘着,有股莫名吸引人的魔力。
池白榆循着声左拐右转,最终在一方院子里看见个小戏台。
戏台上站了个女人,身姿飘飘如烟,那小曲就是她唱出来的。旁边隐能看见个书生扮相的男人,没登台。
这回离得近了,池白榆总算听清唱词。
唱的是:“对着这澄澄月下,惊的那呀呀呀寒雁起平沙。”
十多个人坐在小戏台前面听戏,男女都有,偶尔或说或笑两句。
他们都背朝着她,看不见脸。
池白榆一眼扫过去,最显眼的就是打中间坐着的那老太太——只有她顶着头苍苍白发。
哪怕瞧不见正面,也能从这老太太的华贵头饰上瞧出她过得多优渥。
但跟这四周的颜色一样,那些人也都是黑白灰一片,瞧不见其他颜色。
那小曲实在令人神摇意夺,以至于池白榆忽略了这些异样,出神地听。
忽有人从身后走来,亲昵挽住她的胳膊。
随后是阵盈盈笑语:“嗳!你作何傻站在这儿?快随我上前去,边吃些零嘴儿边听,岂不痛快?——来,先吃盏茶。”
话落,从斜里伸出一条细长胳膊,白净净的手里端了杯茶。
池白榆眼一移。
却见那婢子手里端的哪是清亮亮的茶水,分明是碗浑浊不堪的污水,还能瞧见几只尸蟞蛆虫蠕动翻滚。
她一下回了神,抬眸去看奉茶的人。
只见那婢子穿了件灰扑扑的裙子,脸也同样是灰蒙蒙一片,不平整,像皲裂的树皮。该长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黑窟窿,鼻子处仅两个漆黑小点儿。
没嘴皮子,一个铜钱大小的黑窟窿里伸了条滑溜溜的灰舌头出来。
撞鬼了!
池白榆这下彻底从魇症中清醒过来。
那婢子离她近,她几乎能看见那条灰舌头下腐烂的舌系带。她登时出了身冷汗,但知不能轻举妄动,强忍着将手抽出来的冲动,冲她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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