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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霍廷锴从车上下来，却未曾注意到她与以往的不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这么急着约见？”
“咱们进去说吧。”
餐厅里一个人也没有，这是田中亚子提前安排好的，今晚，她是带着任务来见霍廷锴的。
她和霍廷锴在餐厅最中间的位置坐下来，悠悠的刚琴声也随之响起，将气氛烘托地浪漫至极。服务生很快拿上来一瓶洋酒，田中亚子亲自为他倒上酒，她的目光始终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就好像他的目光从来没有在她的身上一样。
“便饭而已，怎么这样正式？”霍廷锴问道。
“看来师哥是真不把我放在心上，你大概已经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吧。”她举起酒杯，轻轻碰触了他的，“我记得在日本上学的时候，有一年的生日，我们就是这样站在学校的桥边，你陪我喝的酒。”
霍廷锴没有举起酒杯，“多少年过去了，你还记得这事儿。”
“我永远都不会忘的。”她抿了一口红酒，停顿了片刻，最终将杯中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师哥，我还是你心里的小师妹吗？”这并不是任务的开场白，这只是她最想要得到的答案。
他靠在椅子上，拉远了和她的距离，他的面孔在阴影里，暖黄色的灯光也不能再打到他的脸上，“师妹只是一种称呼，你变了，我也变了。”
她的神情渐渐失望，谁都没有再说话。一阵沉默的尴尬以后，田中亚子打了个响指，服务生推上来一只精致的蛋糕。她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可以帮我点蜡烛吗？”
霍廷锴没有拒绝，他从口袋里掏出火柴盒，擦亮了一根，点燃了蜡烛。“许个愿吧。”
“我只有一个愿望”，火苗不停地跳动着，她的目光看向霍廷锴，“师哥，你不要和孟思南在一起了好不好？”
霍廷锴再清楚不过，这不是她今天约见的目的，但的确是她的心里话。“别把你的愿望浪费在我的身上了。”
“师哥，我不会弄错的，孟思南肯定有问题，她肯定是，你跟复兴社的人沾边，青龙会会怎么对付你？你不肯再合作，他们正愁抓达不到你的把柄！你把她留在身边，只会害了你。我知道你们在一起是假的，让她离开你吧。”
霍廷锴微微一笑，抿了一口酒道：“我和她是真的。”
“你对她动心了？”
“一直以来都是动心的。”霍廷锴答道。
田中亚子的眼中掠过意思怒火，她可以接受他身边无数的女人，却无法饶恕他心里的那一个。“师哥，你别忘了，伯父身上的那一枪是复兴社的杰作，你和孟思南在一起，对得起伯父吗？”
霍廷锴沉默了片刻，忽然道：“青龙会用那样的药控制着他，我和你们合作，就对得起他了吗？”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平静的，田中亚子顿住了，原来他一直都知道真相。她忽然笑起来，话到此处，都应该开门见山了。“难怪，难怪啊师哥，你恨透了我们。”
霍廷锴看着田中亚子的反应，“看来，你知道不少。”
“当然，仓库是你炸的对吗？”
霍廷锴心头一阵，面孔却是平静的，“你有证据吗？”
田中亚子笑了，接着道：“许多时候，证据没那么重要。伯父出事了，霍家秘不发丧对吧？你把孟思南接去大宅，是利用她蒙蔽所有对霍家不利的人的眼睛。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商会里要紧的部署几乎全换成了你的人，没了内忧，对付外头的那些人，总是容易许多，我说的对吗师哥？”
她说的全都对，所以霍廷锴没有否认，但他也立刻反应到，霍家的事她知道的这样详尽，极有可能是身边出了叛徒。只道：“那你打算怎么样？”
“霍氏商会掌握着半个上海的经济，你越是不想合作，斋藤俊野越是不会放过你。我敢肯定，孟思南就是和复兴社的许敬深有关联，在没有搞清楚事实之前，她身份已经十分令人瞩目了，她在你的身边，就是你的危险。当然，我不保证，就算真的清白，斋藤俊野知道你那么在乎她，又会不会利用她来对付你呢？换言之，你也是她的危险。你们不该在一起。”田中亚子一直在维护他，可是，她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国家，那样的话，她永远也回不了故乡。
“谢谢你跟我说了真话，既然话到这里，我也跟你说一句真话，我从来都不愿意跟日本人合作。”
“时局如此，有谁是心甘情愿的？”
霍廷锴轻轻一摆手，道：“不，你理解错了，不情愿分很多种，但是你们在我看来就该死，我不想和该死的魔鬼有任何交易，你懂吗？”
耳边只觉得“轰隆”一声，田中亚子怔怔地看着他，她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流过眼泪，这是第一次，她嘴角微颤，眼泪滚滚的落下来。也许在她的心里，霍廷锴对她多少还有些师兄妹之情，这份情总是有些温度的，是值得她永远期待和温存的。只可惜，连这样的梦也碎了。她跟他说了那么多真话，他却当她是魔鬼。
“所以，一直以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你希望我死，是不是？”
“从你杀第一个中国人开始，从你杀常贵开始！”说罢，他站起身，跨出了餐厅的大门。
田中亚子愣愣地坐了好一会儿，终于歇斯底里，她猛地掀翻了桌子，顷刻间，满地的碎片。
从来就不是她选择怎样的人生，而是这样的人生选择了她。她不会出卖霍廷锴的，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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