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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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景象堪称惨烈。四处的墙壁上都多出了蛛网似的碎裂痕迹，以伏黑甚尔的体术水平来说，那肯定不是他被打到墙上留下的。夏油杰倒在地上，胸前被划出了两道巨大的伤口，不过他还活着。她从结界中走出时，看到伏黑甚尔似乎踩在他的脸上正对他说着一些什么，即便如此，夏油杰也强撑着没有任由自己直接失去意识，他勾着手指，用最后的力气操纵着场上剩下的唯一一只咒灵……守在她的结界前。

  看到这一幕的由生没有任何动摇，不如说是她此刻没有任何情感。眼前的所有事物在她的瞳孔中逐渐趋同，复杂的世界无限的简单化，最终都成为了“能轻易被覆灭的东西”中的一项。

  “大小姐，终于愿意从那个里面出来了？……啊，不用担心，这个家伙没死。毕竟他使用的是咒灵操术，为了防止他死后身体里的咒灵都跑出来引起麻烦，我可是有意留了他一条小命啊。”

  伏黑甚尔转过来面向她，嘴角的伤疤随着他扩大的笑容变得醒目，他凶悍地盯住了由生，此时她作为术师的气息尽数收敛了，就像个普通人。是因为咒力已经用光了吗？伏黑甚尔并不确定，他从咒灵口中掏出了天逆鉾。无论如何，反正她作为咒术师一定是要用术式的，体术上她根本没有可能胜过他。

  本来闭着眼睛的夏油杰勉强抬起眼皮，往她这里看过来，翕动着嘴唇想叫她想方法逃跑，伏黑甚尔手中有着一把能够破解动中术式的无解的咒具，她就算有其他的术式也肯定……

  由生的眼里没有看见夏油杰。她平静的看着伏黑甚尔，对这个男人的价值做出了估量，随即从她嘴中说出了些什么，但这一句伏黑甚尔和夏油杰都没有听见。

  根本没有放出咒力线，只靠一眼就收集了足够多信息的由生，在这之后出于身体的习惯对着他温和地笑了。她微微张开嘴……有着形同野兽本能的直觉，意识到让她说出那句话可能会产生无法想象的结果后，伏黑甚尔当即绷紧全身的肌肉以最快的度向她冲去。

  「■■■—————。」

  无法理解的文字，无法理解的存在。

  一度借由无咒力，仅仅是有着强运动天赋的躯体将五条悟和夏油杰两名特级咒术师都压制住的伏黑甚尔，在她说出那句话的刹那间消失了。

  躺在地上的夏油杰不可置信地侧过脸仔细去看，现是伏黑甚尔那在天舆咒缚下造就的最强的身躯，像脆弱的气球那样轻飘飘的炸开了，无数血珠和细小的肉片在地面上铺成一片，骨头也被压碎，因为失去了赖以包裹的肌肉，纷纷呈碎片状落在了地上。

  这到底是……

  他的视线因为脱力开始模糊，在这份模糊里夏油杰看到由生正向他走来，在他身旁跪坐下来。

  把重伤的夏油杰扶起并环入怀中，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前——伤口在快恢复，夏油杰原本紊乱的思绪慢慢回归清晰，除了大量控制咒灵后咒力亏空导致的晕眩，以及高强度的战斗后积累的疲惫始终无法消除，痛感则是已经完全消失了。

  毫无疑问，这是可以作用于他人的反转术式。她在什么时候学会的？……现在的她又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夏油杰忽视了自己还躺在对方的怀里，强迫自己动起脑子思考这其中究竟生了什么。

  “不要忘记……”

  由生抚摸着夏油杰的脸颊，她脸上的神情和刚才出手毁灭伏黑甚尔时相比并没有任何变化，笑容像是凝固在她的脸上，从她身上散出的是令人难以抵抗的魅力，具体的面容反而一点一点看不清楚了。而在须臾之间，那种魅力又被在她身上生的恐怖变化取代了，她的声音开始失真，紧接着扭曲、沙哑。

  “——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夏油杰。”

  由生的意识重回来后，她眨了一下眼睛，马上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本来就没有其他咒术师尝试过与天定下束缚这种操作，当然也没有相关记载，所以自己刚才失去身体的掌控权应该是常规操作……？

  ——在她拿回身体的掌控权之后，身体中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开始进行某种剧烈的形变，尖锐且经久不息的疼痛从指尖开始传递，撩拨着神经。由生本就是个对痛觉并不敏感的人，加上小号的痛觉是百分之五十，她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忍下痛静静地思考。

  奇怪的是，在她身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外伤。

  此刻在她身上已经一点咒力都不剩了，但那些咒力也不是被世界夺走作为交换，单纯是在刚才为了达成束缚而用光了罢了，那么世界向她收取的代价是……？

  正是因为她能与世界沟通，由生在很多时候才能认知到，作为世界的化身、只能代表世界的一部分在与自己对话的那个存在，本质上对除了世界以外的一切都并无所谓，但也正是这种理念与晴世不谋而合了，她最后才决定答应做世界的维修工。

  祂必然不可能因为她为世界打了几年零工，就宽容地免去一个普通人类要在这样的束缚中付出的代价，总结下来就是……

  由生眉头一皱，觉得自己大概活不长了。

  即使交换来的力量只有短短的几分钟，现在的由生还是过分轻视了以整个世界作为交易对象的不同，但抛开这点不谈，最重要、也是她没有可能想到的一点是——此刻被她认为已经凉透了的五条悟根本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