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小说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49页（第1页）

  &1dquo;家父家母怕这时候过来，给先生家里添麻烦，所以嘱咐我先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着搭把手的。”虞绍珩借着说话去留意苏眉的情状，见她此刻虽没在哭，但一双眼睛肿得不像样子，眼圈儿仍是通红，睫毛的影子在眼睑下又铺了一层暗影，也不知道是冷还是怎么的，雪白的面孔一点儿血色不见，秀致的下颌倒像是靠毛衫折起的高领撑着，过肩的半长头用条丁香色的手帕潦草地系在脑后，苔绿的长大衣压得她的人愈纤细瘦削，听着虞绍珩的话也没有抬眼，嗫喏着刚要开口，又慌忙抿住了嘴唇，似是不愿在人前带出哭腔。

  苏眉不肯说话，虞绍珩亦拿捏不好她此时的心境，转眼见边上那穿长衫的男子不住打量自己，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相询，那人已抢先对匡夫人问道：&1dquo;这是？”

  匡夫人听他问起，便介绍道：&1dquo;绍珩是虞先生的长公子，小时候一直跟着兰荪念书的；这是兰荪的大哥。”

  虞绍珩听说过许兰荪有个一母同胞的兄长许松龄，在一家大书局做编辑，想必便是此人，遂道：

  &1dquo;许先生请节哀，老夫人还安好吧？家父家母&he11ip;&he11ip;”

  许松龄适才见他穿了一身军服，左右想不起哪家亲眷里有从军的子侄，待弄明白了他和许兰荪的渊源，知他家世显赫，书生的清傲气便透了出来，不等他说完，便淡淡说道：

  &1dquo;事出突然，还未敢让家母知晓。”

  虞绍珩见他态度冷淡，想他骤闻噩耗，心绪不佳也是人之常情。他原担心苏眉年纪尚轻，没经过大事，伤心之余乱了方寸，这会儿见许兰荪的兄长既在，想着许家书香名门，婚丧红白自有章程，倒也不必自己一个外人热心，虚应了一句&1dquo;是，许先生想得周到”便不再多言。

  然而，片刻之间他已觉得气氛异样。

  之前他眼见地许松龄一直在絮絮说话，因他过来才停了，此时他寒暄已毕，许松龄却仍是寒着脸不开口，匡夫人并苏眉也都默不作声。虞绍珩猜度他们是不愿当着他这个外人谈论家事，正想寻个缘故走开一阵，却听走廊那头嘈杂人声里突然响起一声哀怆至极的哭诉：

  &1dquo;兰荪，兰荪呢？许广荫你个小猢狲，你&he11ip;&he11ip;你当我的面瞪说瞎话！兰荪&he11ip;&he11ip;”

  o9、离鸾（四）

  虞绍珩循声一望，却是男女数人扶拥着一个满头华的老夫人蹒跚而来，耳畔只听许松龄一声长叹，撇开他们急急迎了过去：&1dquo;母亲！”

  原来是许兰荪的母亲，许家的老夫人到了。

  &1dquo;母亲，您小心，您慢着点&he11ip;&he11ip;”许松龄抢到许老夫人面前，一边搀住老人劝慰，一边怒视近旁一个穿着咖色翻领大衣的年轻人：&1dquo;广荫，我怎么交待你的？”

  那叫许广荫的年轻人十分委屈地回话道：&1dquo;是姑姑她们说漏了嘴，关我什么事？”

  许老夫人裙下一双小脚，痛怒之下更是站立不稳，全靠儿孙搀扶着方才勉强站定，颤颤巍巍地指着身旁诸人：&1dquo;兰荪出了事，你们一个个瞒着我&he11ip;&he11ip;没有良心&he11ip;&he11ip;我这个做娘的，连儿子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你们就这么狠的&he11ip;&he11ip;心&he11ip;&he11ip;”一语未了，涕泪俱下，猛地握了拳头捶在自己胸口。

  许松龄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扯住母亲的手臂，哭劝道：

  &1dquo;母亲！您千万保重，不然兰荪在地下也不能安心哪！母亲&he11ip;&he11ip;”

  许家众人劝个不住，人丛外的苏眉也伏在匡夫人怀里抽噎起来。好容易老夫人声气渐平，抹着泪道：&1dquo;兰荪呢？我要见我的儿子&he11ip;&he11ip;我得见见我的儿子！”

  &1dquo;母亲&he11ip;&he11ip;”许松龄一迟疑间，许老夫人已扶着孙子摇摇晃晃越过了他，蓦地瞥见泪痕纵横的苏眉，身子突然僵了僵，呆看着她道：&1dquo;你&he11ip;&he11ip;”

  苏眉腮上犹挂着泪珠儿，怯怯唤了声&1dquo;母亲”，正要上前扶她，哪知老夫人的面容突然扭曲起来，奋力挣开身旁的晚辈，嶙峋枯瘦的手掌劈面抽在了苏眉脸上，喘息着道：

  &1dquo;你&he11ip;&he11ip;你&he11ip;&he11ip;”

  苏眉一夜无眠，水米未尽，本来就精神不济，被她劈面一掌打得懵怔了一瞬，片刻之后才察觉脸颊上一片辣疼，自己本能地抬手抚腮，却见一个人影擦肩抢过，阻在了她身前。

  许老夫人这一记耳光打得虞绍珩也是一怔。

  婆婆跟儿媳妇不对付，不管高门小户，十家里八家都有，虞家也不能免俗，他祖母就很不喜欢他母亲，可不喜欢归比喜欢，顶多不过是跟走的近的亲眷抱怨几句，面子上一样的上慈下谦，当着人连拌嘴都没有过，更不消说抬手便打了。

  他惊愕之下，见苏眉呆站着连躲的意思都没有，下意识地便拦在了她身前。

  然而，他行动间已然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怕是有些不妥，于是并不理会苏眉，而是抢过去扶住了身躯苍槁，摇摇欲倾的许老夫人：&1dquo;老夫人，您千万保重！”那边匡夫人已将苏眉揽进怀里，察看她颊上的指痕。

  许老夫人见斜刺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穿军装的年轻后生过来搀扶自己，擦拭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道：

  &1dquo;你&he11ip;&he11ip;你是哪家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