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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衣阁”的成衣铺子门前,一辆似鸟兽小车载客到站,放下两位黑衣健硕的阴郁汉子后,便就匆匆离开了。
依然站愣在原地的施梁咽了下口水,有些难以置信刚刚耿三的回答,复又问道:“老三,你真的想清楚了?”
“嗯!”耿三点头回答,眼神之中透露着坚定,神色平静如常。刚刚他的回答,是自己思虑再三后的义无反顾。
兄弟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施梁多劝也是无用,点了下头。两名黑衣士兵就这样大步流星朝着成衣店铺走去。
“两位官爷好,有什么尽管吩咐。”这次出门迎接的是一位年轻后生,看到两人胸口单尖黄色火焰,便识趣地换了客官称呼。
迎店之人依旧是一身掌柜长袍,只是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沉稳老头,施梁施礼询问:“老掌柜人呢?”
“回客官,我爷爷已经在去年牡丹月时离开了。”后生听闻施梁提起老掌柜,目光先是一滞,复又恢复如常,继续回话,“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告知于小的,小子一定也能让您满意。”说着话,却是现这两位军中汉子没有往日官差来时的那般兴奋急切,心中便是有了些惴惴不安。
“不打紧,我且问你,今日是否有两名男子携一女眷前来投宿?”耿三有些不耐烦,直接点明了来意。
后生闻言面色一凝,谨慎回道:“抱歉,官爷,事关其他客人的隐私,我这里可不便回答您,您还是看看想换什么衣服吧。”
状态不佳的耿三现在有些莽撞,施梁立马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这个略微有些急躁的男人把后面的事情交给他。而后,施梁再次向后生施礼,说道:“我们两个都是玉节行伍里吕行手底下的重甲兵,今天也是在他的亲兵处问询到,晚上他有在明月楼里招待一位我们熟识的贵客,那位客人的女眷说是被安排在了此间。”男人一边说着话一面观察后生表情,虽然年轻人一脸肃穆,可定力毕竟不及以前那位老翁,目光中似有闪烁,施梁了然接着又道,“那女眷与我兄弟二人有旧。我俩也不是要为难小哥,只请您受累一下,替我们通报一声,告诉符敏嫂嫂,说是耿家村的故人来寻,请从里间出来见上一面,可好?”
后生面露难色,复又看了一眼两人胸口的烈甲火焰标绣,才又说道:“那就麻烦两位官爷在外堂等候一二,我去去就来。”说着话,便就招呼里间一位小厮帮忙照看下门面,匆匆走入了内堂。
不一会儿,后生便就领着符敏走了出来。
“哼!两废物,烦死人!”那女人自然是知道来寻之人定然就是施梁与耿三,原本想是出门再奚落下这两个杂兵小人物,却只见这两煞星尤其是耿老三依旧是一副黑脸面孔,顿时又没了兴致,转过头就要往里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身后耿三咆哮道:“符敏!你就不想与我耿家彻底断了联系?”
一声夹带着怒气的呼喝一下就成功叫停了符敏的脚步,那一句大声的问话明显是戳中了已经攀上新枝的女人心坎,却是把原本在成衣铺子中的看衣服的其他顾客给吓了一惊,纷纷侧张望。面色本就凝重的掌柜后生见此,赶紧打手示意。刚刚负责看店的机灵小厮立即心领神会,一下窜出柜台,匆匆夺门而去。
在如此大庭广众下谈及私隐,妇人也是羞恼,双手叉腰,也是提高了音量:“耿老三,你是想怎么样?”
这时,那位年轻的掌柜已然跑到两人中间,朝着耿三严厉道:“客人,能否换一处地方说话!”
耿三哪里还有闲情去搭理这男人,随手扒拉开身前男人,直冲着女人喊:“我要替兄休妻!”
耿三的话语一出,如是晴天霹雳,惊得整个成衣铺子里的所有人张开大了嘴巴,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这个好似有些疯癫的军伍汉子。玉节镇可是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听说过休妻之事了,更妄论是替兄休妻这般荒唐事情!
“替兄休妻?休我?”那女人也是吓了一跳,大声喊道,“你不会是疯了吧!”声音中有些颤抖。
却是耿三眼睛虽红,面色依旧平静,一字一句大声说道:“对,我就是要替我大哥休了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听闻耿三这般回答,女人也是哑然,片刻后才回道:“我。。。我哪里不守妇道了,你那倒霉大哥人都死了,这能怪我吗?”说着眼泪簌簌流下,心里无比委屈。
“天杀的,我是造了什么孽呀遇到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女人掏出秀帕,眼泪却依旧是止不住地流淌,一边哭一边喊,“呜呜呜,我造孽哇!呜呜呜!”
花周国可没有什么丈夫死了必须要守寡的说法,虽然自己与二叔那档子事情,多少有些难堪,难免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却也不是什么乱伦违法之事。符敏也是想不出,这耿三是有什么理由可以如这般理直气壮,要替耿大东休了自己。
耿三却是不依不饶:“我大哥怎么死的,你难道就不知道!”
符敏哭喊道:“他的死怎么能怨得我,当我回家时,他已经躺在了地上,我一个女人又能怎么办!呜呜呜!”
耿三面露凶色:“你却不知,我大哥当时根本没死,他是躺在地上两天两夜,却是一直在向门口爬,不停在挣扎,却是房门紧闭,没人能见,直到最后流干了血,人才死掉的!你个恶毒女人,真是好狠的心!”这般提到自己的大哥,耿三南得眼泪已经糊了面旁,视线模糊,一个大好的男儿就这般站在店铺里当着一众人痛哭流涕。
符敏听闻耿三说自己丈夫死因如此,也是难以置信,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推过他,摸过脉,确定没了心跳的呀。”
耿三歇斯底里,内心一直压抑的情绪无处释放,大吼道:“怎么不是这样,村里九太公给他收尸验的伤!你好狠的心,活活扔下他,让他自生自灭!”
面对男人的质问,符敏已经不能再接受这个事实,一下子也是如失了心疯一般,自语喃喃:“你不要骗我!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啊啊啊!”
旁边的施梁有些看不下去,两人对峙的话语中,耿大的死似乎另有蹊跷,他摇了摇耿三的胳膊,小声劝解:“老三,还是不要说了,大家冷静下来,再好好谈谈。”
可是耿三根本不想再给符氏机会,继续不依不饶:“你害死了我大哥,我如何不能替他休了你!”
“我害死了你大哥?我害死了你大哥?”女人又是如何能接受这般污蔑,也是歇斯底里道:“你骗人!你骗人!你就是个死变态!看不得我与你大哥好,处处针对我!处处针对我!”说着话,目露凶光,复又大声道,“你要休我是吧!哈哈哈!好好好!我成全你!我倒要看看,以后还有哪个女人敢于嫁给你!你耿家注定由你开始绝后!哈哈哈!你个死变态,我符敏从此与你势不两立!”
如今的两人已然势同水火,眼看一不可收拾。却在这时,从店铺外大步流星,走入一人。
“耿三南!你在胡闹些什么?”吕佩一声怒喝三两步走到几人中间,身后还跟着一位随他一起从明月楼赶回来的玉面儒生。
那中年倒也还是体贴,几步上前,一把抱住已经痛哭的不成人样子的符敏,搂着她轻声安慰。
吕佩更加怒不可遏,黑着脸吩咐施梁:“施梁,你去后院叫几个行营里的人,赶紧把无关的看客都哄走,把店的门给我关了。”原本他正与夏嵩的小弟在明月楼的雅间里聊得很是投机。夏嵩要的也不算太多,自己还是能够接受,两人已经基本敲定了细节,只需要安排好后续的人员对接,自己眼下人手短缺的麻烦就可以一下子落定。
却在这时,成衣铺子里的小厮急匆匆跑来明月楼,告诉自己有两名烈甲士兵跟在自己后头,摸到了镇子里来,正在店铺里与那符氏吵闹的正凶。
喝了些许美酒,原本有些迷醉的吕佩一听便就知晓,这两人定然是耿三与施梁两个弟子。烦闷之余也是没敢不理,急匆匆拉着中年就往店里赶,却是在临进门时,听到一个更为震惊的笑话事!
玉节驿丞的官威,足以能屏退一众原本是呆在店里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整个铺子里的人一哄而散,最后只剩下了店铺年轻掌柜与四位相关人,吕佩却不想在这狭小昏暗的店铺里讨论耿家这些事,看了一眼众人,拂袖走进后院。
清完场地的施梁自然明白教官的意思,强拽住了犟的耿老三,拖着他跟在了五七三身后。符敏有玉面中年安慰,情绪已经平复,停止了哭泣,是被儒生搂着走在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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