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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小柳红魂断望乡路3（第1页）

“咳，下啥跪呀？恒安是你儿子，又不是外人，”世德安慰柳青道，“虽早先你做得有些过头，可那时毕竟事出有因，母亲打孩子，家家都有的事，还道什么歉呀？”

“不对，姐夫，”柳青道，“那时，我真的是无缘无故地成打他，不知怎么，一见到他，气就直冲脑门，有时真想掐死他。”

“那还不是因为他爹世仁吗？”世德替柳青辩解道，“世仁伤害了你，你没处出气，就把气撒到孩子身上。”

“你那挨千刀的弟弟，现在死哪儿去了？”提到世仁，柳青眼里又冒出火儿来，没有好话了。

“当年在上海一别，至今没有音信，都几十年啦。”世德叹气道。

“他该不会也在监狱里吧？”

“不大可能，”世德，“按现行的法律，便是判了死缓，经过减刑，现在也该出来了。再，既然判了刑，法院也会通知家属。这么多年，音信全无，真是叫人揪心。”

“死了才好。”柳青，“那叫报应。”

“青，都这么多年了，你心里的气，也该消一消了。”见柳青话太冲，世德劝她，“世仁伤害过你不假，我是他哥，也觉得这事，他做得太过了。

“可你再换个角度想想，那会儿，咱们都是江湖中人，你是徐干娘养的瘦马仔，他是徐干娘的干儿子，徐干娘让他做你，他也是见利行事呀。”

怕柳青听了这话，又冒出火儿，世德忙又道，“当初我去上海，我家老爷子在家嘱咐过我，到了上海，要劝世仁，让他依‘道’行事。

“我那时也年轻，不懂老爷子的‘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便是劝他，也只能出个皮毛；他也年轻，根本不理会。

“后来在江湖呆得久了，经受的磨难也多了，才慢慢悟出点门道儿，敢情我家老爷子的‘道’，大概就是现在人的合情合理吧。

“你想想，那些年，咱们伤害过多少无辜的人？何况伤害过你的，又不光是世仁一人，苟司令不也抛弃了你吗？”

“可我心里并不喜欢那龟老儿，”柳青道，“我这辈子，唯一真正喜欢上的人，就是你那挨千刀的弟弟。”

“是啊，”世德想了想，语气沉缓地道，“你喜欢世仁，他伤害了你，你忘不了；可你想过吗？下有不喜欢自己母亲的儿子吗？你却伤害了自己的儿子，你设身处地想想，恒安心里现在会怎么对你？”

听世德这样，柳青不再话，低头跟着世德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到了坟地。

不大的一个土堆，已长满了荒草，世德指了指，道，“就这儿。”

柳青站下，看了一会儿，百感交集，想想姐姐柳红当年花容月貌，丰姿绰约；姐妹俩在上海结伴做局，翻云覆雨，无往不利；扬波逐浪，心想局成，每日里纸醉金迷，也算是江湖名流。

现而今只剩得一堆黄土埋身，如不是世德指点，谁能想到这荒冢下面的人，活着时曾有过那等风光？人生如梦，来来去去，原本真如镜花水月，闪瞬即逝，随便一阵风来，就能把这些打扫得干干净净。

想想活着时，为了些许凡尘琐事，爱爱恨恨的无穷无期，诚是无聊可笑。

“二大，该回家吃饭啦。”恒安下班回家，见二大不在家，知道他又到二大娘坟上来了，便匆匆跑到坟地。

到了坟地，见二大和一个中年女人站在这里，心生疑惑，在他们身后站了一会儿，见二人并不话，只是默默站着，觉着蹊跷，便轻声劝了一句。

恒安话声虽低，世德和柳青却都吓了一跳。回头看时，见是恒安，世德便高兴起来，指着身边的女人，“恒安，你看谁来啦？”……

恒安话声虽低，世德和柳青却都吓了一跳。回头看时，见是恒安，世德便高兴起来，指着身边的女人，“恒安，你看谁来啦？”

恒安打量了那女人一会儿，实在记不起曾在哪里见过这人，只是看二大爷一脸得意，猜想这女人必定和自己有某种关系。

再看那女人脸上惊喜交集的样儿，也好像曾经在那里见过，只是岁月久了，他把这女人给忘了，便试探着问那女人，“你是？”

不料恒安刚吐出这两个字，那女人脸上的惊喜，倏的不见了，两眼像突然遭了霜冻，变得冰冷而灰暗。她蠕动了下嘴唇，似乎想什么，却又没出口。

“嘿，你这孩子，”二大爷站在一旁，看着心急，抢着道，“这是你妈呀！”

恒安愣住了，浑身打了个冷颤，再度打量一番自己的母亲，看她粗糙的脸颊上，一双暗然神赡眼睛，怎么也无法和童年记忆中那杏目圆睁，浓妆艳抹的恶妇联系在一起。

柳青也浑身不自在地打量着恒安，看这身材槐梧英俊、已近中年的男人，怎么也无法和当年干巴腊黄、浑身脏兮兮的、在自己用鸡毛掸子抽打时，扭动着身躯、却不敢哭喊的脏孩子联系起来。

“你怎么来了？”恒安冷言问道。

母子相互看了一会，各自眼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

柳青原想，儿子会叫她一声妈，那时，她就会放下尊严，向儿子真诚道歉，求得儿子的原谅。

恒安执拗地不肯叫她一声妈，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木然地问了一句让她心凉的冷话。

“从青海来的。”二大爷也木木地了一句，“来看看你二大娘。”

世德让这母子的相见弄得挺尴尬，见母子不出什么动情的话，便，“好了，回家吧。”完，领着柳青回城去了。

恒安觉得和生母一块走，心里挺别扭的，便一个人匆匆走在前面。

“看见了吗？”见恒安已走出一段距离，柳青低声告诉世德，“他不肯原谅我呢。”

“不管怎么，他是你儿子，”世德安慰柳青，“给他些时间。”

回到家里，世德把恒安媳妇介绍给柳青，指着柳青对恒安媳妇，“这是你婆婆。”

恒安媳温顺懂事，虽抽冷子冒出了个婆婆，既然二大开口，得给二大些面子，便开口叫了声妈。柳青听得心里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