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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面容淡然,端起桌上的茶碗饮了一口,说道:“你不是还有娘亲吗?”
陈婉儿哭得梨花带雨,看上去楚楚可怜。她泪眼朦胧的望着穆清,哽咽着说道:“我娘亲的身子一直不好,如今日子一天天的冷了,她的身体每况愈下。谁知就在昨日夜里,她……她就撒手而去了。”陈婉儿说着,失声痛哭起来。
穆清闻言,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若是有名分的太妃离世,皇兄便会晓瑜六宫,按礼制下葬。陈婉儿的母亲不过是个浣衣局的宫女,先帝在时,不曾给她一个名分。陈鹤衍登基后,念在其为先帝诞育公主,便让她在圣心宫住下了。谁知昨日,竟离开人世了。没有名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风光的葬礼了。
穆清心中一软,便开口安慰道,“逝者长已矣,婉儿妹妹节哀顺变。”
陈婉儿跪在穆清脚下,摆着她的腿,痛哭着说道:“穆清姐姐,请带婉儿去大梁吧。婉儿自知身份卑微,在这后宫之中有一席之地,都是仰仗姐姐。婉儿愿做姐姐的陪嫁,照顾姐姐一生一世。”
穆清一听,心中不禁有几分震惊,“你身为南陈公主,甘愿做我的陪嫁?你要知道,你一日为陪嫁,便要舍去公主的身份,你同我去大梁,便不再是这南陈的八公主了,便是奴婢。”
陈婉儿哽咽着说道:“姐姐,您对婉儿的恩情,婉儿做牛做马无以为报,就是要婉儿为奴为婢又如何。若留婉儿在这南陈的皇宫里无依无靠,婉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婉儿是真心想在姐姐身边侍奉,还求姐姐成全。”陈婉儿说着,便对穆清行跪拜大礼。
穆清的心中到底是有些同情陈婉儿的。她又想起中秋那日的畅心亭中,薛胜寒与陈婉儿相拥而立,心中不免有些恼火。她暗暗想道:就算薛胜寒要娶亲,也不能是她陈婉儿。
穆清一边想着,一边笑着扶起陈婉儿,“我的好妹妹,你快起来。你这般诚恳,我又怎么好拒绝你呢。你放心,不管以后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妹妹。”
陈婉儿眼中的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她扑到穆清的怀中,颤动着说道:“姐姐。”她的面上落满了泪痕,只是眼底深处,却带着一闪而过的笑意。那笑中隐藏着的得意,令人难以看透。
等到了九月初十这日,陈鹤衍下旨,要全城的百姓皆身着新服,每家每户都挂上红色的灯笼,为穆清公主送行。这日的天气晴好,日光清澈,倾泻在崇德殿的琉璃瓦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偶有清风吹落了枝头的黄叶,在空中飞舞,给这秋日平添了几分灵动。
崇德殿前,穆清身着吉服,拜别皇帝与贵妃。
陈鹤衍面色忧愁,眼底带着几分阴翳。他痴痴地望着穆清远去的身影,心如刀割一般。
“纪元,交代锦瑟的事可都办好了?”
纪公公微微俯身,在陈鹤衍身边低声说道:“皇上放心,早已将您的亲笔御书交给了锦瑟姑姑,等时间一到,便会交给公主了。”
陈鹤衍面色阴沉,嗓音略带一丝沙哑,“是朕对不起穆清。萧九辰给出的条件丰厚,可是朕,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纪公公道:“穆清公主聪慧,定能体会皇上的良苦用心。”
“是啊,朕之心意,绝不仅仅在于那六座城池。是上天助我,有一统天下之势。”
未央门外,一架挂着红绸带的马车从宫门中缓缓使出。萧辙身着灰白的仙鹤暗纹长袍,高坐在马上。
然而让穆清没有想到的是,送她出嫁的,竟然是少将军薛胜寒。
话别离
送亲的队伍皆身着大红的衣衫,拉着嫁妆的马车上,系着大朵的红花。远远望去,像一条红色的绸带一般,晕染在天地之间,逶迤前行。深秋时节,大雁南飞,偶有一字型的大雁飞过,发出凄厉的鸣叫。秋风扫落叶,送亲的队伍踏着金灿灿的落叶一路向北,那官道上的一抹殷红,像是点染的胭脂。
因是送亲队伍人数之多,又拉着不少的嫁妆,所以一路上都走的极慢,一直到了第七天,才走到了南陈的北边关。
穆清坐在马车里,只觉得头上极重,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她想拆去发间沉重的金钗头冠,却被陈婉儿和锦瑟极力制止了。这会子,她正倚在锦瑟的肩上假寐。马车中的三人极为安静,只听到车轱辘的声音轰隆的响。
突然,穆清只觉得胃中翻江倒海一阵恶心。她缓缓地睁开双眼,眼前的景物变得有些模糊。许是坐马车坐的太久了,她有些头晕目眩,快要吐出来了。
“停车。”
郊外的官道上,分辨不出是哪里。只能听到秋风吹起枝叶的声音,还有那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惊起了枝头歇脚的鸟儿。
穆清已然来不及解释了。她眉头紧皱,掀开帘子,趴在马车的边缘吐了出来。
“公主,你怎么了?”锦瑟跟着穆清探出头来,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
“许是马车坐的太久了,姐姐有些不舒服了。”陈婉儿说道。
锦瑟轻抚着穆清的肩膀,说道:“这城外的官道也太颠簸了,公主身子不适,不如休息一阵吧。”
这时,薛胜寒和萧辙骑着马,从队伍前面赶了过来。
“发生了何事?”萧辙问道。
陈婉儿道:“这里的路太颠簸了,穆清公主身子有些不适。”
薛胜寒面色沉重,眼中多见担忧之色。他不等陈婉儿说完,便翻身下马,将穆清打横抱起,放在不远处的树下。秋风萧瑟,带着几分寒意。薛胜寒脱下自己的外袍给穆清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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